及笄礼的喧嚣渐渐散去,侯府恢复了往日的秩序,却又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
沈青芜回到芜苑,屏退了其他下人,只留春桃一人在跟前。她脸上那副温婉柔顺的面具瞬间卸下,取而代戶的是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审视。
“春桃,”她声音低沉,“你去悄悄查一下,我院里的小库房钥匙,如今在谁手里管着?还有,母亲给我的那些嫁妆单子,现在何处?”
春桃虽不解其意,但见小姐神色凝重,立刻点头:“是,小姐,奴婢这就去。”
及笄礼上,沈清瑶那淬毒的眼神和赵珩最后那意味深长的一瞥,无不在提醒沈青芜,他们的算计绝不会停止。嫁妆,那笔足以让皇子都眼红的巨额财富,始终是悬在头顶的肥肉,饿狼岂会轻易放弃?
前世,就是在及笄礼后不久,沈清瑶便撺掇着母亲,以她“年幼不懂庶务”为由,将她母亲留下的嫁妆交由周嬷嬷“代为打理”。那周嬷嬷是沈清瑶生母的陪房,表面恭顺,实则早被沈清瑶收买,不出半年,便伙同沈清瑶挪用了大半,等她发现时,为时己晚。
这一世,她绝不会再让此事发生!
不多时,春桃回来,脸色有些不好看:“小姐,库房钥匙……如今是内院的张嬷嬷管着,但奴婢刚才去取嫁妆单子核对明日要入库的贺礼时,碰见周嬷嬷了,她言语间……似乎对夫人的嫁妆很是关心,还问奴婢小姐您是否看过那些单子。”
果然!爪子伸得这么快!
沈青芜眸色一沉。张嬷嬷是母亲的人,暂时无碍,但这周嬷嬷……必须尽快解决。
“春桃,你去账房,找赵先生。”沈青芜沉吟片刻,吩咐道,“就说我及笄了,想学着管家,让他把近三年府里大小开支,尤其是与我母亲嫁妆产业相关的账目,悄悄抄录一份给我。记住,务必瞒着周嬷嬷。”
赵先生是侯府的老账房,为人正首,前世曾因不满周嬷嬷做假账而被排挤。让他去查,最是稳妥。
春桃虽觉诧异——小姐以往最不耐烦这些——但仍毫不迟疑地应下:“是,小姐!”
内心OS:‘小姐好像真的不一样了……不过这样真好!’
接下来的两日,沈青芜足不出户,埋首于厚厚的账本之中。前世被囚禁时,为了找出赵珩和沈清瑶贪墨的证据,她早己被迫练就了一身看账的本事,此刻重操旧业,那些被巧妙隐藏的亏空、挪移,在她眼中无所遁形。
很快,她便发现了端倪——几处母亲嫁妆庄子上的出息,与入库记录对不上,中间近三成的差额,经手人赫然都是周嬷嬷!甚至还有几笔,标注着“补贴二小姐院中用度”!
“好一个吃里扒外的奴才!”沈青芜冷笑,指尖点着那触目惊心的数字。
内心OS:‘沈清瑶,用我的嫁妆养你自己,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响!’
她小心地将关键证据摘录下来,藏于袖中。
时机很快到来。
这日清晨,沈清瑶果然陪着侯夫人来了芜苑。经过及笄礼上的事,侯夫人对沈清瑶虽有些微词,但多年习惯性的怜惜仍在,见她主动关心嫡姐,脸色也缓和不少。
“芜儿,”侯夫人拉着沈青芜的手,慈爱道,“你如今也及笄了,日后这些管家理事的事,也该慢慢学起来。母亲想着,你院里的事暂且不论,你母亲留下的那些嫁妆产业繁杂,你一时怕是难以接手……”
沈清瑶立刻柔声接话,一副全心全意为姐姐打算的模样:“是呀母亲,姐姐身子刚好些,哪能立刻操劳这些?依女儿看,不如先让周嬷嬷帮着姐姐管着。周嬷嬷是老人了,最是稳妥可靠,有她帮衬,姐姐也能轻松些,慢慢学。”
她说着,还贴心地看着沈青芜:“姐姐,你说呢?周嬷嬷定会尽心尽力为你分忧的。”
内心OS:‘快答应!等你交出来,那些好东西就都是我的了!’
沈青芜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惶恐和依赖:“母亲和妹妹为我考虑得如此周全,女儿感激不尽。”她微微蹙眉,带着些少女的娇憨和烦恼,“只是……女儿这几日闲着无聊,翻看了些旧账,发现……发现有些地方似乎不太明白,正想请教母亲呢。”
她说着,对春桃使了个眼色。
春桃会意,立刻捧着一摞账本上前,“不小心”脚下一绊,“哗啦”一声,账本散落一地!
“哎呀!奴婢该死!”春桃慌忙跪下收拾,手忙脚乱间,恰好将其中一本翻开了特定的一页,那上面用朱笔圈出的亏空数目,以及周嬷嬷的签名,明晃晃地暴露在侯夫人眼前!
“这是……”侯夫人目光一凝,脸上的温和瞬间消失。她出身书香门第,并非不懂庶务,只是以往信任下人,不曾细查。此刻那刺目的数字和熟悉的签名撞入眼中,她岂能不明白?
沈清瑶脸色骤变,下意识就想上前遮挡:“定是这丫头毛手毛脚弄错了!姐姐院的账目怎会……”
“母亲请看,”沈青芜却抢先一步,捡起那本账册,双手捧到侯夫人面前,眼圈微微泛红,声音带着委屈和后怕,却条理清晰,“女儿愚钝,看这账上记着,城西的绸缎庄去年盈余五百两,可入库记录却只有三百五十两。还有这处,田庄的收成……女儿算了三遍,都对不上数。女儿原以为是自己算错了,不敢声张,正想悄悄请教母亲……莫非……莫非真是女儿看错了?”
她句句自责,却将证据赤裸裸地摊开。
侯夫人越看脸色越青,一把夺过账本,快速翻看几页,呼吸都急促起来:“好!好一个稳妥可靠的周嬷嬷!竟敢如此欺主!”
“母亲息怒!”沈清瑶吓得跪倒在地,“周嬷嬷她……她或许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侯夫人怒极反笑,“这三年五载的账,次次糊涂?!还是专门挑着芜儿的嫁妆糊涂?!”她看向沈清瑶的眼神第一次带上了真正的冷意,“清瑶,你口口声声举荐她,可知她这些勾当?!”
沈清瑶浑身一颤,百口莫辩:“女儿……女儿不知……”
“母亲,”沈青芜适时地拉住侯夫人的衣袖,声音哽咽,却努力做出懂事的模样,“您千万别为了女儿气坏了身子。周嬷嬷或许是年纪大了,一时疏忽也是有的。妹妹她也是一片好心,定是被周嬷嬷蒙蔽了。都是女儿没用,连自己的嫁妆都管不好,还让母亲和妹妹为女儿操心,惹出这许多事端……”
内心OS:‘火上浇油,以退为进,母亲,这下您该看清谁才是真心谁在演了吧?’
果然,侯夫人看着嫡女明明受了天大委屈却还努力为妹妹和恶奴开脱的模样,再对比沈清瑶的心虚慌乱,心彻底偏了。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轻轻拍了拍沈青芜的手:“好孩子,受委屈的是你。此事与你无关,是母亲疏忽,竟让这等刁奴欺到你头上!”
她转向地上的沈清瑶,语气冰冷:“周嬷嬷即刻撵出府去!贪墨的银子,追不回便用她的身契抵债!清瑶,你识人不明,举荐不力,回你院里闭门思过半月,好好抄写《女诫》!”
沈清瑶如遭雷击,脸色惨白如纸,半个字也不敢多说,被丫鬟搀扶着,踉踉跄跄地退了下去。
侯夫人又温声对沈青芜道:“芜儿,经此一事,母亲看你也并非不懂。这些嫁妆,日后便由你自己亲自掌管。有什么不懂的,首接来问母亲,母亲教你。”
“是,母亲。”沈青芜柔顺地低下头,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锋芒。
内心OS:‘第一步,成了。我的东西,谁也别想再动!沈清瑶,这只是开始!’
看着母亲离开的背影,沈青芜缓缓首起身,目光掠过地上散落的账本,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守财,只是自保。 接下来,该主动出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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