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品站铁门内外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体，沉重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高瘦男人——后来知道他们都叫他“瘦猴”——那双如同冷血动物般毫无温度的眼睛，在林晓玥和陆辰身上来回逡巡，最后定格在老鬼那张惨白流汗的脸上。
“猴、猴哥……”老鬼的嘴唇哆嗦着，声音发颤，“没、没啥，就……就两个单位后勤的，想来淘换点旧桌椅，我这就打发他们走……”
瘦猴没吭声，只是歪着头，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却令人脊背发凉的冷笑。他慢悠悠地从脏污的工装口袋里摸出半包皱巴巴的烟，抖出一根叼在嘴上，又摸出个廉价的塑料打火机。“啪嗒”一声，幽蓝的火苗窜起，映亮了他眼底一丝残忍的兴味。
“后勤的？”他吐出一口劣质烟雾，声音嘶哑得像砂纸磨过铁锈，“看着挺精神啊。哪个单位的？这穷乡僻壤的，还有单位讲究复古风？”他的目光像探针一样，试图刺穿陆辰脸上那副刻意摆出的失望表情。
林晓玥的右手在袖子里紧紧攥着微型电击器，冰冷的金属外壳硌着掌心，带来一丝刺痛，让她保持绝对的清醒。她能感觉到陆辰挨着她的胳膊肌肉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弓弦。衣领下的微型摄像头正无声地工作着，将瘦猴那张充满威胁的脸和可疑的银灰色货车车尾传输出去。
百米之外，土坡后的SUV车内，气氛同样窒息。
陈默的指尖在键盘上疯狂舞动，几乎带出残影。屏幕上分割出数个窗口：一个是林晓玥摄像头传回的实时晃动画面，一个是废品站周边的卫星地图，还有一个是密密麻麻滚动的数据流和信号频谱图。幽蓝的屏幕光映着他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紧绷的下颌线滑落，他也顾不上擦。
耳机里传来废品站那边模糊却紧张的对峙声。当听到瘦猴那充满怀疑的质问时，陈默镜片后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们被怀疑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长期专注后的干涩，“那个瘦猴，是团伙核心的‘望风者’，警觉性极高。老鬼撑不住多久。”
他的手指在一个黑色触控板上飞快地滑动、点击。屏幕上，卫星地图被迅速放大，聚焦在废品站区域。几个红色的信号点正在地图上闪烁，那是他之前通过入侵周边基站和民用监控探头捕捉到的可疑手机信号。
“老鬼的手机信号强度异常，他在发抖，或者在频繁小幅移动……瘦猴的信号很稳，但刚才有一个极短暂的对外呼叫尝试，被我用干扰波段暂时阻塞了，但撑不了几秒……”陈默语速极快地低语，像是在向看不见的队友汇报，又像是在梳理自己的思路，“必须在他发出警报前，找到更首接的东西……”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数据流窗口。之前捕捉到的、与“LX-07”纽扣和“蝎哥”货车相关的碎片化信息，如同破碎的镜片，在他脑中飞速旋转、拼接。一个模糊的路径正在形成。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左手在旁边的备用键盘上敲下一连串复杂的指令，调出一个深网加密聊天室的监控日志——这是他从“S先生”那条资金流线索里顺藤摸瓜找到的一个低级联络节点，防守相对薄弱。
“不对……他们的通讯习惯不是这样的……低级成员不会首接联系核心……”他喃喃自语，指尖如飞，试图破解一层并不起眼的次级加密协议。“如果有中转……一定有信息缓存或者跳转日志……”
汗水彻底浸透了他后背的黑色连帽衫。笔记本电脑的风扇发出轻微的嗡鸣，散热口吹出的风都是滚烫的。
就在这时，耳机里传来瘦猴更加咄咄逼人的声音：“……怎么？单位名字保密啊？身份证拿出来看看！”
车内，陈默的呼吸猛地一窒！他听到林晓玥似乎镇定地回应了一句什么，但声音被风声和干扰削弱了。
“没时间了……”陈默眼中闪过一丝破釜沉舟的厉色，右手小指以一种近乎扭曲的角度，重重敲下键盘侧方一个不起眼的银色按键！
屏幕上，一个猩红的警告框瞬间弹出！
「警告！强制破解触发最高级反制协议！」
「数据流混淆启动！追踪信号反向锁定中！」
陈默不管不顾，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首线，手指以更快的速度在主键盘上敲击，试图在对方彻底摧毁数据前，抓住那转瞬即逝的破绽！
屏幕上代码疯狂滚动，红色的警告和绿色的破解进度条疯狂交织闪烁！幽蓝的光在他脸上明灭不定，如同暴风雨中挣扎的灯塔。
一秒！
两秒！
就在第三个警告框即将彻底锁死屏幕的刹那——
陈默的指尖狠狠砸在回车键上！
“嗤——”
所有疯狂闪烁的窗口瞬间定格，然后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屏幕中心，一个孤零零的文本窗口弹了出来，里面只有寥寥几行经过数次跳转、几乎难以追溯的加密通讯记录，其中一条的发送时间，赫然就在五分钟前！
发送源是一个无法追踪的虚拟节点。
但接收方的物理地址编码，经过陈默之前预设的算法暴力破译，正清晰地映射在旁边的城市地图上——**北郊，光华路，平价快餐摊斜对面第三个门洞，二楼西户！**
一个确切的、可能是瘦猴上级或者紧急联络点的地址！
几乎在同一时间，耳机里传来一声闷响和陆辰一声压抑的低喝！紧接着是瘦猴惊怒的叫骂和杂物被撞倒的混乱声响！
对峙升级了！
陈默猛地抓起通讯器，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和短暂的缺氧而嘶哑变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
“地址锁定！光华路平价快餐摊对面第三个门洞二楼西户！可能是紧急联络点！请求立刻支援现场并控制目标！他们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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