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西部建材厂像头蛰伏的野兽，废弃钢筋堆在院墙根，被风刮得发出“呜呜”的声响，唯一亮着的仓库灯蒙着层灰，光线下飘着细密的尘土。阿彪蹲在铁桶旁抽烟，烟蒂烫得手指发麻，他猛地把烟摁在地上，抬脚踢飞旁边的空纸箱，纸板散落一地，露出里面几张揉皱的儿童照片。
“妈的！你确定看清楚了？是警车？”阿彪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狠劲，盯着站在旁边搓手的瘦猴。
瘦猴缩着脖子，眼神往仓库门外瞟，手指抠着衣角：“千真万确！就在建材厂外的土路上，白色的警车，停了有十分钟才走，我躲在树后面看的，车牌最后两位是73！”
“废物！不是让你盯着路口吗？怎么现在才说！”阿彪攥紧拳头，指节泛白，“是不是上次货运站那批人追过来了？”
瘦猴慌忙摇头，又点头，声音发颤：“我、我也不知道！下午去给萍姐送消息，就觉得后面有人跟着，我绕了三条胡同才甩掉，回来就看到警车了……”
阿彪掏出手机，屏幕在黑暗里亮了点，他翻出“黑影-00”的号码，指尖悬了半天才拨通。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起，那边传来低沉的电子音，像是经过处理：“什么事？”
“老大，不对劲！建材厂外有警车，瘦猴说被人跟踪，是不是我们被盯上了？”阿彪的声音放软了些，却还是带着紧张。
电子音沉默了两秒，传来指令：“把仓库里的账本、‘货’的记录全烧了，车藏到后山废弃煤窑，车牌卸了扔了。萍姐那边让她提前走，别等明天了。”
“烧了？那以后跟买家对账怎么办？”阿彪皱眉，伸手从铁柜里翻出个锁着的铁皮盒——里面是近半年的贩卖账本，记着每个孩子的“编号”和买家地址。
“现在还管对账？”电子音陡然变冷，“要是被警察抄了底，你我都没好果子吃！半小时内处理干净，别留痕迹！”
电话挂了，阿彪把手机揣进兜里，踢了瘦一脚：“还愣着干什么？找汽油来！把账本、还有那叠‘货’的登记册全烧了！”
瘦猴慌忙跑去墙角翻汽油桶，手抖得厉害，汽油倒在铁桶里，溅出不少，淋在地上的纸板上，一碰到火星就“腾”地烧起来。阿彪蹲在铁桶旁，把账本一本本往里扔，纸页蜷曲着变黑，灰烬随着热气往上飘，落在他的袖口上。
“等等——”阿彪突然停手，盯着铁皮盒里剩下的一本蓝色封皮的册子，“这本能烧吗？里面记着萍姐对接的买家电话，烧了以后怎么联系？”
归途饺子馆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归途饺子馆最新章节随便看！“老大，黑影哥不是说全烧吗？”瘦猴凑过来，眼神躲闪，“万一这册子被警察找到，连萍姐都得栽进去！”
阿彪咬咬牙，把蓝色册子也扔进火里，火苗窜得更高，映得他眼底发红。他刚要起身，突然瞥见仓库角落的矮柜——里面还藏着一叠孩子的临时记录，记着他们的年龄、特征，是准备报给“黑影-00”的。
“还有那个！”阿彪指着矮柜，声音发紧，“快拿过来烧了！别落下一点！”
瘦猴跑过去翻矮柜，手忙脚乱地把记录纸抱过来，刚要往火里扔，突然“哎呀”一声，一张纸从指间滑落，飘到地上。阿彪弯腰去捡，看清纸上的字，脸色骤变——那是小宝的信息，昨天刚被拐来的，旁边还写着“红姐送，待转萍姐”。
“红姐？她不是只负责诱拐吗？怎么还管送‘货’？”阿彪捏着那张纸，指节用力，纸边被捏得变形，“是不是她出了问题？”
“我不知道啊！”瘦猴吓得往后退了半步，“红姐昨天把小宝送来就走了，说黑影哥让她暂时帮衬几天……”
阿彪没再说话，把那张纸揉成团扔进火里，火星“噼啪”响。他盯着火堆看了会儿，突然觉得不对劲——铁皮盒里原本有五本账本，刚才只烧了西本，还有一本记着与“财务”对接的流水账，怎么不见了？
“瘦猴！”阿彪猛地转头，眼神像要吃人，“刚才铁皮盒里的账本，你数了没？是不是少了一本蓝色封皮的？”
瘦猴慌了，连忙摇头：“我、我没数！刚才就跟着你一起扔的……”
“废物！”阿彪一脚踹在铁桶上，桶里的火星溅出来，落在旁边的干草上，他慌忙用脚踩灭，“肯定是有人动了手脚！要么是红姐，要么是萍姐那边的人！”
他掏出手机，想给萍姐打电话，却发现屏幕上没信号——刚才“黑影-00”挂了电话后，信号就断断续续的。阿彪骂了句，把手机揣进兜里：“别烧了！剩下的灰烬埋了，车赶紧藏去后山，我去看看‘货’的情况，要是再出岔子，你我都得死！”
瘦猴点点头，慌忙用铁铲把火堆里的灰烬往土里埋，双手被烫得通红也不敢停。阿彪则快步走向仓库深处的隔间——那里暂时关着三个孩子，其中就有小宝。他推开门，借着微弱的光看了眼，孩子们缩在角落，吓得不敢出声，心里才稍微松了点。
可刚转身，就听到院墙外传来汽车引擎声，阿彪猛地顿住脚步，眼神死死盯着仓库门——那声音，像是警车的引擎声，而且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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