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冷光灯亮了整整西个小时，灯管偶尔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像在啃噬这满室的沉默。媚姐的头发己经乱了，浓妆花了大半，黑色眼线晕在眼下，像两道泪痕，但她还是保持着坐姿，双手交握放在膝上，只是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裙摆——那是她紧张时的小动作，林晓玥在之前的观察里记了下来。
林晓玥没再拿证据，而是端了一杯温水放在媚姐面前，杯子壁上凝着水珠，滴在铁桌上，发出“嗒嗒”的轻响。“乐乐的外婆说，乐乐昨天在学校画了幅画，画里有个女人，他说是妈妈，还在旁边写了‘妈妈快回家’。”
媚姐的肩膀颤了一下，目光落在水杯上，却没动。
“我带了视频，你要不要看？”林晓玥拿出手机，屏幕亮起来，上面是乐乐坐在小板凳上画画的样子，小男孩握着蜡笔，一笔一笔涂着妈妈的裙子，嘴里还念叨着：“妈妈喜欢红色，我要给妈妈涂红色的裙子……外婆说妈妈去很远的地方工作了，等我考了第一名，妈妈就回来了。”
视频里的声音很轻，却像针一样扎进媚姐心里。她猛地抬起头，眼睛通红，伸手想碰手机，却又在半空中停住，手指蜷缩成拳，指甲几乎嵌进掌心。“你们……你们别用乐乐来逼我……”她的声音发颤，没了之前的强硬。
“我们不是逼你，是想让你知道，乐乐在等你，不是等一个‘坐牢的妈妈’，是等一个能陪他长大、能跟他一起吃晚饭的妈妈。”赵妍坐在旁边，递过一张纸巾，语气放得很柔，“你说上层会报复乐乐，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不招，他们只会继续用你当挡箭牌，等他们安全了，你对他们来说就没用了——到时候，你连保护乐乐的机会都没有。”
媚姐接过纸巾，却没擦眼泪，只是攥在手里，眼泪掉在纸巾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我……我见过他们报复人的样子。”她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去年有个同伙，因为泄露了一点消息，第二天他女儿就被人绑走了，后来……后来找到的时候，孩子的腿被打断了……”她说着，身体开始发抖，“我不能让乐乐变成那样，我不能……”
“我们能保护乐乐。”林晓玥往前倾了倾身，眼神坚定，“我们己经联系了当地警方，会派人24小时保护乐乐和外婆，还会帮他们搬家，换个安全的地方，让上层找不到他们。”她拿出一份保护方案，推到媚姐面前，“这是具体的保护计划，你可以看看——我们说到做到，不会让乐乐受一点伤害。”
媚姐盯着方案看了很久，手指划过“24小时巡逻”“定期汇报安全情况”这些字，眼泪掉得更凶了。她突然捂住脸，哭出了声，压抑了很久的恐惧和愧疚，在这一刻全爆发了出来。“我……我怕……我怕我招了，他们会找到乐乐，我怕我护不住他……”
“你不是一个人在护他，我们跟你一起。”林晓玥的声音很稳，像给她吃了颗定心丸，“你招供，我们抓上层，断掉这个网络，乐乐才真正安全——不然，就算你这次扛过去，只要这个网络还在，乐乐永远都有危险。”
媚姐哭了很久，才慢慢停下。她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温水，水杯的温度传到指尖，让她稍微冷静了些。她抬起头，看着林晓玥，眼神里有挣扎，也有一丝松动。“我……我只知道我对接的人叫‘头’，具体是谁我不知道，我们从来没见过面，都是通过加密电话联系。”
林晓玥眼睛一亮，立刻拿出笔和纸：“加密电话的号码是多少？你们一般什么时候联系？他有没有提过其他同伙的名字？”
“号码我记不住，每次联系都是他打过来，打完就会注销号码。”媚姐努力回忆着，“他一般在每个月的十五号联系我，问‘货’的情况。还有……还有他提过一个名字，叫‘萍姐’，说要是南方走不通，就把‘货’转到西部，交给萍姐处理。”
“萍姐？”林晓玥和赵妍对视一眼，这个名字和之前陈默查到的线索对上了。“你知道萍姐在西部哪里吗？她具体负责什么？”
媚姐摇了摇头，脸上露出迷茫：“我不知道，‘头’没说具体地址，只说萍姐在西部‘很熟’，能把‘货’安全送出去。我还听‘头’提过，萍姐手下有很多人，在山区里有‘通道’，警察很难查到。”
虽然媚姐没提供更多细节，但至少确认了“萍姐”的存在，还知道了西部有“通道”，这对他们来说，己经是很大的突破。林晓玥收起笔，对媚姐说：“谢谢你提供的线索，我们会立刻安排保护乐乐，也会尽快抓‘头’和萍姐。”
媚姐看着林晓玥，眼神里还有些不安：“你们……你们真的能保护好乐乐吗？”
“能。”林晓玥点头，语气肯定，“我们不会让你失望，更不会让乐乐失望。”
审讯结束，媚姐被带走时，回头看了一眼林晓玥手里的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乐乐画画的画面。林晓玥读懂了她的眼神，对她点了点头：“放心，我们会让你跟乐乐视频的。”
走出审讯室，外面的天己经黑了，走廊里的灯亮着，昏黄的光打在墙上。陆辰和陈默还在等，看到他们出来，立刻迎上去。
“怎么样？她招了吗？”陆辰问。
“招了一部分。”林晓玥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轻松，“她不知道‘头’的真实身份，但提到了‘萍姐’，还说西部有‘通道’——跟我们之前查到的线索对上了。”
“萍姐……”陈默皱了皱眉，打开电脑，调出之前的转账记录，“刘老板转给萍姐的那笔钱，应该就是用来打通西部‘通道’的。”
赵妍揉了揉太阳穴，语气里带着欣慰：“虽然没抓到‘头’，但至少有了西部的线索，不算白忙活。”
林晓玥看着窗外的夜色，心里却没完全放松。媚姐的招供，只是黑暗较量的开始——西部的“通道”、神秘的萍姐、隐藏的“头”，还有没找到的苏晴，这些都还在等着他们。但至少现在，他们有了方向，有了微光。
“先安排好乐乐的保护，再查萍姐的下落。”林晓玥说，语气坚定，“不管黑暗有多深，我们都得走下去——为了乐乐，为了苏晴，为了所有没回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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