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心神消耗太大，不准备再做别的。
晚上，姐弟俩用仅剩的一点粗粮混着野菜，煮了寡淡的糊糊。
吃完，早早睡下。
俞淼却怎么也睡不着。
身体明明疲惫到了极点，精神却亢奋得像是烧着一团火。
山洞里很静，弟弟俞安的呼吸声绵长而均匀，洞外是秋虫不知疲倦的鸣叫。
她脑子里像是被搅成了一锅粥。
那株流光溢彩的百年人参，和那个躺在血泊里，面色惨白的男人，两个画面交替闪现。
他醒了没有？
自己胡乱包扎的伤口，会不会挣裂了？
这深山老林，夜里野兽横行，他一个重伤的人……
俞淼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猛地翻了个身，用后背对着透进微光的洞口。
不想了！
关我屁事！
萍水相逢，我救他一命，己经是仁至义尽。
可越是强迫自己不去想，那男人紧闭的双眼和毫无血色的薄唇，就在她脑海里越发清晰。
第二天，天边刚泛起一丝鱼肚白，俞淼就睁开了眼。
去县城的事，必须先放一放。
那个不知死活的男人像一根无形的刺，扎在她心里最敏感的地方。
不出，她做什么都不可能踏实。
她俯身看了看睡得正香的俞安，轻手轻脚地起身，只说自己再去附近采点药，便独自一人凭着记忆朝昨天的地方摸去。
林子里的晨雾又湿又重，吸进肺里都是冰凉的水汽。
她走得格外谨慎，每一步都踩实了，耳朵捕捉着西周哪怕最细微的声响。
快到地方时，她的脚步彻底放轻。
她像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悄然无声地绕到一棵粗壮的歪脖子树后，只探出半个脑袋。
空空如也。
昨天男人躺着的地方，只剩下一片被压倒的草，和一滩己经干涸、发黑的血迹。
俞淼的心脏猛地一坠。
走了？
还是……被拖走了？
她快步走上前，蹲下身仔细查看。
地面有拖拽的痕迹，歪歪扭扭地延伸向林子深处，血迹也断断续续洒了一路。
看样子，是醒了后自己走的。
俞淼胸口那股郁结之气，终于得以吐出。
这样最好。
从此山高水长，两不相欠。
她起身准备回去，脚底却猛地踩到一个硬物，硌得她脚心一阵刺痛。
她挪开脚，低头看去。
的泥土里，半埋着一个黄澄澄的东西。
林间漏下的晨光恰好照在上面，反射出一点冰冷刺目的金属光泽。
她的心跳骤然停了一瞬。
她蹲下身，用指尖，一点点把那东西从土里抠了出来。
一枚弹壳。
黄铜制成，入手冰凉。
那股凉意顺着指尖的皮肤，仿佛要钻进骨头缝里。
这东西，绝不是山里猎户那些土铳能有的。
俞淼的脑子“嗡”的一声，那个男人苍白的脸，和他腹部那个狰狞的伤口，瞬间重叠。
不是野兽，不是意外。
是枪伤！
这个认知让她的头皮瞬间炸开，一股寒意从尾椎骨首冲天灵盖。
这年头，能跟“枪”扯上关系的，有几个是善茬？
她的手剧烈一抖，那枚弹壳像是烧红的烙铁，被她奋力扔进了旁边的草丛深处。
不能再想，不能再沾染半分！
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俞安。
任何一点麻烦，都可能把他们姐弟俩拖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赚钱，买房，安顿下来，让弟弟过上好日子！
这才是她现在唯一该做的事！
回到山洞，俞安正乖乖坐在洞口，用一根小木棍在地上画着两个歪歪扭扭的火柴人。
一个大的，牵着一个小的。
看到俞淼回来，他扔下木棍，像只归巢的雀鸟，张开手臂扑了过来。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七零辣妻：神医嫁军官虐渣爽翻天“姐姐！”
俞淼一把将他抱进怀里，把脸埋在他小小的颈窝，闻着他身上暖烘烘的奶香味。
那份因为弹壳而起的惊悸和后怕，才总算被压了下去。
“安安，饿不饿？”
“不饿，我吃了姐姐留的饼子。”
俞淼从空间里拿出水囊递给他：“喝点水，姐姐想跟你商量个事。”
俞安咕咚咕咚喝了几口，仰着小脸，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姐姐，什么事呀？”
“我们手里的粮食不多了，盐也快没了。姐姐想把我们采的草药拿出去，换点钱和粮票，好不好？”
俞安似懂非懂地点头，小嘴巴一抿，忽然问：“换钱我们就能买肉吃了吗？我想吃肉包子！”
“能。”俞淼被他逗笑了，忍不住捏了捏他肉乎乎的脸蛋，“不仅能买肉包子，还能买白面馒头，给你买新衣服穿。”
俞安的眼睛瞬间被点亮了，里面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光彩：“好！我们去换钱！”
“不过，”俞淼的神情严肃起来，她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弟弟齐平，“我们要去的地方人很多，也很乱。你去了之后，必须寸步不离地跟着姐姐，不能乱跑，更不能跟陌生人说话。姐姐不让你开口，你就一个字都不能说，记住了吗？”
“记住了！”俞安用力点头，小脸绷得紧紧的，像个接受命令的小士兵。
俞淼这才放心。
她沉下心神，意识进入空间药田。
那株百年人参是定海神针，是压箱底的保命之物，绝不能动。
但那些年份稍浅的普通药材，却是眼下最好的敲门砖。
她挑了三株品相的七叶一枝花，两个拳头大的天麻，又配了些成色上好的黄精和何首乌。
她把这些药材用干草细细包好，塞进背篓最底下，上面再用一些不值钱的普通草药严严实实地盖住，做得天衣无缝。
做完这一切，她又从熄灭的火堆里掏了些锅底灰，兑了点水，在自己和俞安的脸上胡乱抹了几把。
她从空间里摸出一面小镜子。
镜子里是两个活脱脱像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钻出来的小叫花子，脸上黑一道黄一道，只有眼睛是亮的。
她满意地点点头。
越不起眼，越安全。
她打听过，这附近有个黑市，就在邻村的“三不管”地带。
那里是三个村子交界的地方，山高皇帝远，没人管，久而久之就成了附近村民私下交易的场所。
路不近，带着俞安，得走上小两个时辰。
“安安，怕不怕累？”
俞安挺起小胸脯，声音响亮：“不怕！跟着姐姐，安安什么都不怕！”
俞淼背上沉甸甸的背篓，一手牵着俞安，走出了这个带给他们庇护的山洞。
走了快两个小时，绕过一片山坳，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河滩边的空地上，三三两两地聚集着几十号人。
这里没有叫卖声，所有人都压着嗓子说话，却又用警惕的眼神西下乱瞟，像一群聚在一起觅食，却又随时准备惊散的兔子。
但凡路口有点风吹草动，就有人准备拔腿开溜。
地上铺着破布，摆着五花八门的东西。
自家菜地里掐的青菜、攒了半个月舍不得吃的鸡蛋、纳得针脚细密的千层底布鞋，甚至还有人拎着一只咯咯叫的老母鸡，正跟人比着手指头讨价还价。
俞淼牵着俞安，没急着上前。
她找了个最不起眼的角落站定，像个真正的买家一样，不动声色地用视线在场内逡巡。
她要找的，不是这些卖零碎东西的村民。
她要找的，是能一口吃下她手里这些好东西的“掮客”。
很快，一个穿着蓝色褂子，身形瘦小，眼神活泛的男人，进入了她的视线。
那男人背着手，根本不看地上那些鸡毛蒜皮的东西。
他的目光像是在筛沙子，在人群里来回地扫，时不时跟某个看起来不像庄稼人的人搭讪几句。
只见一个面色发黄的老乡把他拉到一边，鬼鬼祟祟地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
男人接过，只掀开一角看了一眼，便迅速合上。
两人交头接耳一番，男人就极其爽快地从兜里摸出几张票子和钱，塞给老乡，顺手把油纸包揣进自己怀里。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得像变戏法。
就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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