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灯的光束刺破黑暗时，林夏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溶洞里撞出回声。靴底踩在结晶化的菌丝上，发出细碎的咯吱声，像踩碎无数根冻僵的神经。陈默举着改装步枪走在最前，枪管上缠绕的布条渗着林夏的血，在幽蓝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殷红。
“放慢速度。” 陈默突然抬手示意，矿灯扫过前方的阴影。溶洞深处悬着无数乳白色的菌丝束，末端垂着半透明的囊泡，里面隐约可见蜷缩的人形轮廓 —— 是被菌丝同化的感染者，他们的胸腔随着某种规律起伏，仿佛仍在呼吸。
小雨攥着陆远的燃烧笔记，指甲在 “真菌核心能量场” 那页抠出毛边。女孩左臂的菌丝纹路比昨天更深，在矿灯光下像条发光的血管：“陆远画的母巢图，和这里一模一样。” 她突然拽住林夏的衣角，“你听，有声音。”
嗡 ——
低沉的共鸣声从溶洞底部传来，像巨型蜂群振翅。林夏摸向领口的钢笔，金属笔身烫得惊人，笔帽上的 “LX” 缩写正随着共鸣闪烁红光。三天前从地热站逃出来时，马克临终前塞给她的地图上，用红笔圈出的 “失落矿脉” 就在此处，标注着 “地核磁场异常区”。
“在下面。” 陈默的声音压得极低，他指向溶洞中央的深渊。那里翻滚着淡蓝色的孢子雾，雾气中隐约可见一座首径千米的球形结构，表面布满血管状的荧光菌丝，每一次搏动都让整个矿脉微微震颤。
“母巢核心。” 林夏的声音发颤。她能清晰地看到，那些从核心延伸出的菌丝穿透岩壁，在溶洞西周织成密不透风的网络，网络节点上的感染者琥珀正随着搏动收缩，像某种巨型生物的细胞。
陈默突然将林夏拽到岩壁后，子弹擦着她的耳畔飞过，在母巢外壳上迸出蓝色火花。“火萤的人！” 他迅速架起步枪，瞄准孢子雾中浮现的人影，“他们比我们早到。”
火萤首领从一根巨型菌丝后走出，黑色风衣下摆沾着新鲜的菌丝。他身后跟着十几个穿防化服的士兵，其中两人正用枪指着被捆在菌丝网上的小雨，女孩的手腕被菌丝凝成的枷锁勒出红痕。
“林夏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首领把玩着一支银色手枪，枪口还在冒烟，“没想到你能找到这里。”
小雨剧烈挣扎起来，枷锁上的菌丝随之收紧，勒得她脖颈发青：“别信他！林夏姐，他说要把你融进核心里！”
林夏的瞳孔骤然收缩。她注意到首领身后的岩壁上，嵌着一具半透明的水晶棺，棺中漂浮的人影被淡蓝色菌丝包裹，胸口插着数根营养管 —— 那轮廓、那发型，分明是她的母亲！
“放开她。” 林夏的声音冷得像矿脉深处的冰，钢笔在掌心剧烈震动，“你把我母亲怎么了？”
首领笑了，笑声在溶洞里回荡，震得岩壁上的碎石簌簌落下：“你母亲？她可是我们的功臣。三年前她试图炸毁核心，可惜失败了。” 他朝水晶棺偏了偏头，“不过没关系，我们发现她的基因能稳定核心能量，就把她改造成了活体基因库。”
陈默突然扣动扳机，子弹穿透一名士兵的防护服，在他背上炸开绿色的孢子雾。“林夏，左侧通风管道！” 他嘶吼着朝士兵冲锋，步枪子弹打在菌丝网上溅起荧光，“我掩护你带小雨走！”
火萤士兵立刻举枪反击，蓝色的能量束在溶洞里交织成网。林夏趁机扑向小雨，匕首斩断菌丝枷锁的瞬间，她拽起女孩就往母巢核心冲去。身后传来陈默的闷哼，她回头瞥见他的肩膀绽开血花，却依旧用身体挡住射向她们的能量束。
“往核心跑！” 林夏的声音带着哭腔，她能感觉到钢笔在口袋里发烫，笔帽的红光与母巢的蓝光产生诡异的共振，“陆远说只有你的基因能关闭它！”
小雨踉跄着跟上，左臂的菌丝突然剧烈蠕动，在她皮肤上画出与母巢相同的纹路：“它们在拉我 ——”
林夏猛地扯开绷带，手腕上未愈合的伤口在奔跑中裂开，鲜血滴落在地。那些追逐的士兵踩到血迹，突然发出惨叫 —— 他们的防化服被血液腐蚀出孔洞，皮肤接触血珠的地方冒出白烟。
“抓住她们！” 首领气急败坏地大喊，他亲自举枪射击，能量束擦过林夏的耳畔，在母巢外壳上炸出一片涟漪。
当两人扑到核心前时，林夏才看清那所谓的 “球形结构”，其实是由无数菌丝缠绕而成的巨卵，中央悬浮着一块首径约十米的蓝色晶体，表面流淌着液态般的光泽。晶体内部隐约可见无数基因链在游动，与她血液中的序列产生共鸣。
“它在回应你。” 小雨的声音带着惊叹。她指着林夏的手腕，鲜血正顺着核心表面的菌丝向上攀爬，在晶体上画出与钢笔相同的 “LX” 符号。
嗡 ——
晶体突然爆发出刺眼的蓝光，林夏的意识瞬间被吸入一片纯白空间。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
【记忆碎片：三年前的实验室】
母亲穿着染血的白大褂，将炸药包塞进母巢核心的裂缝。“夏夏，记住坐标。” 她的声音在颤抖，手里的钢笔突然掉在地上，“如果我失败了，你一定要毁掉它 ——”
穿防化服的士兵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火萤首领。他按住母亲的肩膀，注射器刺入她的脖颈：“林博士，何必呢？你的基因能拯救世界。”
母亲挣扎着嘶吼：“你们在制造怪物！这不是净化，是屠杀 ——”
【记忆碎片：水晶棺里的对话】
母亲的意识在菌丝中沉浮，她对着空无一人的溶洞低语：“夏夏，他们在我体内植入了稳定剂。核心的能量在改造我，也在…… 吞噬我。” 她的手指在棺壁上画着基因链，“找到钢笔里的反制程序，它能激活核心的自毁序列……”
林夏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的手掌正按在蓝色晶体上，血液己经渗入晶体内部，与那些游动的基因链融为一体。首领的枪口抵住她的后脑勺，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
“看来你看到了不少有趣的记忆。” 首领的声音带着残忍的愉悦，“你母亲真是个天才，她的基因与核心的共振强度，比我们预期的高 37%。”
“你撒谎。” 林夏的声音异常平静，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水晶棺里的母亲正在苏醒，那些包裹她的菌丝开始躁动，“她不是自愿的。”
首领突然大笑起来：“自愿？重要吗？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主动融入核心，用你的基因稳定这场灾难；要么我就引爆小雨身上的炸弹，让你们母女在水晶棺里团聚。”
小雨突然剧烈挣扎，枷锁上的菌丝被她扯断大半：“别管我！林夏姐，启动自毁程序！”
林夏的指尖在晶体表面滑动，血液画出的基因链突然逆向旋转。她想起母亲记忆里的画面，钢笔的反制程序需要双重激活 —— 她的血液，加上母亲的意识。
“妈妈，能听到吗？” 林夏对着水晶棺的方向轻声说，“该结束了。”
水晶棺突然发出嗡鸣，母亲的手指在棺壁上急促地敲击，发出摩尔斯电码的节奏。林夏的瞳孔骤然收缩 —— 那是母亲教她的第一组密码：“准备好了”。
“你在做什么？” 首领察觉到不对，枪口用力抵住她的头。
林夏猛地转身，钢笔的笔尖划过首领的手腕，红光与他防化服上的火萤标志碰撞，爆出刺眼的火花。“她不是活体基因库。” 她的声音响彻溶洞，“她是等待时机的炸弹！”
水晶棺在此时炸裂，母亲的身体被淡蓝色菌丝包裹，像披着阳光织成的长袍。她的左臂己经完全真菌化，变成一条布满荧光纹路的触须，轻轻一甩就缠住了火萤首领的喉咙。
“好久不见，张教授。” 母亲的声音带着菌丝摩擦的沙沙声，触须尖端抵住首领的眉心，“没想到你还在做这种肮脏的生意。”
首领的脸色瞬间惨白：“你…… 你还保留着意识？”
“托你的福，” 母亲的触须收紧，“真菌在吞噬我的同时，也让我看到了你的全部计划。” 她转向林夏，眼神温柔得像从未经历过这场灾难，“夏夏，启动程序。”
林夏将钢笔狠狠插进晶体的裂缝，笔帽上的 “LX” 缩写突然炸开，露出里面的微型芯片。芯片与核心的能量场接触的瞬间，整个母巢开始剧烈震动，那些连接全球感染者的菌丝纷纷断裂，发出玻璃破碎般的脆响。
“不 —— 我的净化计划！” 首领挣脱母亲的束缚，扑向控制台，却被陈默一脚踹倒在地。两人扭打在一起，陈默的拳头一次次砸在首领脸上，将他的墨镜打得粉碎 —— 镜片后的眼睛里，竟也布满了淡蓝色的菌丝。
“我也是共生体！” 首领狂笑着，一口咬在陈默的肩膀上，“我们都会成为新人类！”
林夏的意识在逐渐模糊，她能感觉到母亲的意识正在核心中与她汇合。那些破碎的记忆终于拼凑完整：母亲确实参与了基因移植计划，但她在林夏的基因锁中埋下了反制程序 —— 当核心吸收林夏的基因时，自毁程序会同步启动，彻底摧毁整个真菌网络。
“妈妈，对不起。” 林夏的眼泪滴在核心晶体上，蓝光突然变成温暖的金色，“我不能让你的牺牲白费。”
母巢的外壳开始出现裂纹，那些连接全球感染者的菌丝像被点燃的引线，纷纷爆发出绿色的火焰。火萤士兵们惊恐地尖叫，他们的防化服在能量冲击下寸寸碎裂，暴露在外的皮肤迅速被菌丝覆盖。
“快走！” 陈默拽起林夏，他的肩膀还在流血，却死死按住试图爬起来的首领，“核心要塌了！”
林夏最后看了一眼母亲的身影。她的触须与母巢核心融为一体，身体正在逐渐透明化，化作无数金色的孢子。“夏夏，春天会来的。” 母亲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回响，“在我们毁掉的地方。”
当西人冲出溶洞时，整个矿脉正在坍塌。林夏回头望去，母巢核心的碎片像流星雨般散落，每一片碎片接触到菌丝，都会引发剧烈的爆炸。水晶棺的残骸在火焰中闪烁，母亲最后化作的金色孢子升腾而起，像一场温暖的雨，落在废墟的每一个角落。
“她还活着吗？” 小雨蜷缩在陈默怀里，看着那些飘散的孢子，声音带着哽咽。
林夏握紧掌心的钢笔，笔身己经凉透，却残留着母亲的温度。“嗯。” 她望着孢子飘向的方向，那里的天空正在放晴，“她只是换了种方式陪着我们。”
陈默启动越野车时，车载电台突然传出滋滋的电流声。一个微弱的信号断断续续传来，像是全球各地的感染者在同时发出嘶吼 —— 但这次的嘶吼中，似乎夹杂着某种解脱的叹息。
林夏打开陆远的燃烧笔记，最后一页空白处，不知何时多了一行娟秀的字迹，像是母亲的笔迹：
“真菌从不是敌人，它们只是地球的免疫系统。当人类学会敬畏，春天自会降临。”
车窗外，第一缕阳光穿透孢子云，照在覆盖着枯萎菌丝的土地上。林夏的指尖划过钢笔上的刻痕，突然明白这场旅途的终点，或许正是另一段旅程的起点。
作者“性感大蟑螂173”推荐阅读《致未诞生的春天》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6O1D/)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