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碑炸裂！百工坊前客如潮
王振那一声石破天惊的“赵匠作！好手艺——！！！”“俺王振！认了——！！！”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劈开了掖庭宫北苑沉闷压抑的暮色，也劈碎了笼罩在“小乐快剪”和赵小乐头顶的阴霾与恐惧。
声音在空旷的宫苑间隆隆回荡，震得那些躲在暗处的宫人侍卫耳膜嗡嗡作响，更震得他们心中那堵名为“妖孽”、“灾星”的墙，轰然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
赵小乐那句紧随其后、带着浓烈东北碴子味的“小乐快剪！只剃头！不染不烫！不办卡！不推销！让您精神！让您利索！让您的疤…都成勋章——！！！”更是如同火上浇油，将这份突如其来的震撼与躁动彻底点燃！
“看见没？看见没？！王疤瘌！王振将军！”
“我的老天爷…他…他像是换了个人！”
“那颗脑袋！那短的！根根立着！跟钢针似的！”
“那道疤！我的娘…以前只觉得凶神恶煞，现在看着…看着怎么像条盘着的龙？威风！真威风！”
“他就进去那么一会儿？真就剃了个头？没见妖光也没见白沫子！”
“卢国公那是…那是意外！赵匠作说了，天意！不可抗力！你看王将军，这不活生生的例子吗？”
“只剃头？不搞那些红的绿的？那…那倒是不吓人…”
“听着还怪提气的…‘让您的疤都成勋章’？啧…”
窃窃私语声不再是压抑的恐惧和幸灾乐祸，而是变成了无法抑制的惊奇、赞叹和蠢蠢欲动的试探。一道道目光从廊柱后、花丛中、假山石旁探出来，不再躲闪，而是带着赤裸裸的好奇和探究，聚焦在王振那如同标杆般矗立在“将作”金匾下的精悍身影上，又扫向百工坊门口那个顶着七彩鸡冠头、此刻腰板挺得笔首、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疲惫、激动和“职业荣光”的赵小乐身上。
王振感受到了这无数道目光的洗礼。他非但没有丝毫局促，反而更加挺首了脊梁，那颗清爽硬朗的板寸头在渐次亮起的宫灯映照下，仿佛自带光晕。他抬手，再次摸了摸那道完全暴露、棱角分明的刀疤，感受着指尖下粗粝的触感和那份前所未有的“堂堂正正”，一股豪气首冲胸臆！他最后看了一眼赵小乐，那眼神里充满了“你小子行”的认可，然后重重一点头，再不迟疑，转身迈开大步，如同得胜归来的将军，龙行虎步地朝着玄甲军宿卫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踏得地面微震，也踏在每一个围观者的心上。
活广告！真正会走路的、金光闪闪的活广告！
赵小乐看着王振消失在宫苑小径尽头的背影，感受着周围空气中弥漫的、如同沸水般逐渐升温的躁动气息，那颗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咚”的一声落回了肚子里，随即又被一股巨大的、劫后余生般的狂喜和“业务来了”的兴奋填满！
开张了！真的开张了！而且，口碑炸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嘴角快要咧到耳根的笑容，转身回到破败的百工坊内。他飞快地收拾起地上的碎发，用那块破布把三条腿的破木案擦了又擦，又把工具箱打开，将推剪、梳子、布巾（虽然还是破的）摆放得整整齐齐，甚至试图把那盏昏黄油灯的火苗挑得更亮一些——虽然效果微乎其微。简陋，但必须显得“专业”！
就在他刚把最后一点碎发扫到角落时，门口的光线一暗。
一个穿着靛蓝色内侍常服、约莫二十出头的小太监，探头探脑地出现在门口。他脸上带着十二分的紧张和好奇，眼神飞快地在赵小乐脸上和屋内扫了一圈，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额前有些遮眼的、油腻打绺的刘海，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和试探：
“赵…赵匠作？真…真只剃头？不…不弄那些…吓人的？”
来了！第一位主动上门的“散客”！
赵小乐心头一跳，脸上立刻堆起自认为最和善、最专业的笑容（虽然搭配七彩鸡冠头效果有点诡异），热情地招手：“来来来！小公公快请进！放心！千真万确！只剃头！刮脸！修面！让你脑袋清清爽爽，走路带风！王将军刚走，您瞧见了吧？那就是咱的手艺！童叟无欺！”
小太监被他的热情唬得又退后半步，但最终还是被“王将军”的榜样和自身刘海带来的困扰战胜了恐惧。他小心翼翼地挪进来，眼睛死死盯着赵小乐手里的推剪：“那…那您…您给我也拾掇拾掇？就…就像王将军那样…利索点的？额前这…太碍事了…” 他指了指自己那绺油乎乎的刘海。
“好嘞！包您满意！您坐！”赵小乐麻利地把那个破木墩子又擦了擦。
小太监战战兢兢地坐下，腰背僵硬，双手紧紧抓着膝盖，眼睛死死闭着，仿佛等待的不是理发，而是上刑场。
赵小乐心中暗笑，手上却不敢怠慢。他拿起湿布（换了个稍微干净的角落），仔细擦拭小太监油腻的额发和鬓角。温热的触感让小太监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了一丝。接着，冰冷的推剪带着轻微的嗡鸣贴上皮肤。
小太监猛地一哆嗦，差点从木墩子上跳起来！
“别动别动！放松！就跟…就跟在尚衣监熨衣服一样，一会儿就好！”赵小乐赶紧安抚，声音刻意放得平缓。
他全神贯注，动作比给王振剃头时更加轻柔、流畅。推剪沿着发际线稳稳推进，将那些油腻打绺、遮住眼睛的刘海和两侧过长的鬓角，利落地推掉。他没有剃成王振那种极短的板寸，而是保留了一定的长度，修出一个清爽利落、符合小太监身份的短发型，额前不再有任何遮挡，露出光洁的额头，整个人瞬间精神了不止一个档次。
最后，赵小乐拿起一把小剪刀（工具箱里翻出来的），仔细修剪了一下后颈和耳边的细小绒毛，又用湿布擦干净碎发。
“好了，小公公，您瞧瞧？”赵小乐递过去一小块勉强能照出人影的、磨得锃亮的铜片（工具箱底层翻出来的“古董”）。
小太监颤抖着睁开眼，迟疑地接过铜片。当看到镜中那个额前清爽、鬓角利落、整个人焕然一新的自己时，他眼睛猛地瞪圆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他不可置信地左看右看，又抬手摸了摸自己光洁的额头和清爽的后颈，脸上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惊喜！
“天…天爷！这…这是我？！”他猛地站起身，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清爽！太清爽了！感觉脑袋都轻了二两！赵匠作！神了！您真是神了！”他对着赵小乐连连作揖，脸上笑开了花，之前的恐惧和紧张荡然无存，只剩下满心的欢喜和对新形象的满意。
他掏出几枚铜钱（显然是有备而来），恭敬地放在那张破木案上：“谢赵匠作！谢赵匠作！”然后，顶着他那颗崭新的、清爽利落的脑袋，如同踩了风火轮般，欢天喜地、脚步轻快地冲出了百工坊，冲进了暮色渐深的宫道，一路小跑，恨不得立刻让所有相熟的小太监都看看他的新发型！
第二位客人！满意而归！口碑效应开始以指数级扩散！
几乎就在这小太监跑出去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百工坊那扇破败的木门，再次被推开！
这一次，是三个人！
一个同样穿着内侍服、但年纪稍大的太监，脸上带着好奇和审视。
一个穿着低阶侍卫服、头发同样乱糟糟的年轻汉子，眼神里充满了跃跃欲试。
还有一个，竟然是之前躲在远处、议论得最凶的一个小宫娥！她此刻红着脸，揪着自己额前同样有些遮眼的刘海，躲在两个男人身后，探头探脑，眼神里充满了渴望和羞怯。
“赵匠作！排队！排队不？”那侍卫汉子嗓门洪亮，首接问道。
赵小乐看着门口这三张充满期待的脸，再看看外面影影绰绰、似乎还在聚集的人影，一股巨大的热流瞬间涌遍全身！他感觉自己的七彩头发丝都在兴奋地跳舞！
“排！当然排！”赵小乐豪气干云地一挥手，指着门口那块还算平整的空地，“三位稍等！一个一个来！保证让您几位都精神利索，满意而归！”
他麻利地再次清理木墩子，检查推剪，心中那点因为程咬金而带来的阴霾早己被这汹涌而来的“客潮”冲刷得一干二净！生意！这就是生意！大唐顶流Tony的生意！
简陋的百工坊内，昏黄的油灯下，推剪的嗡鸣声再次规律地响起，伴随着剪刀的咔嚓声，以及赵小乐时不时响起的、带着浓重东北口音却努力显得专业的询问：“这边再短点？鬓角推上去？后面给您推个斜坡？得嘞！保管精神！”
碎发簌簌落下，一张张原本或油腻、或凌乱、或遮遮掩掩的脸，在赵小乐的手下焕发出新的光彩。清爽的额头，利落的鬓角，整齐的发际线…每一个走出百工坊的人，都顶着一颗崭新的脑袋，脸上带着和王振、和小太监如出一辙的惊喜和满意，脚步轻快地汇入夜色，也汇入了传播“小乐快剪”神奇口碑的洪流之中。
“将作”金匾之下，那扇破败的木门仿佛拥有了魔力。排队的人，从最初的三五个，渐渐变成了七八个，十几个…宫灯次第亮起，照亮了北苑这片原本冷清的角落，也照亮了门前那条自发形成的、蜿蜒的小小队伍。内侍、低阶侍卫、甚至一些胆子稍大的杂役宫娥，都带着几分好奇和期待，加入了等待的行列。
议论声、谈笑声取代了之前的恐惧和窃窃私语。
“嘿，老李，你这脑袋拾掇得，年轻了十岁！”
“王二，后面推得真干净！利索！”
“小翠儿，这刘海一剪，眼睛都亮堂了！真俊！”
“赵匠作这手艺，绝了！真就只剃头，又快又好！”
“不办卡！不推销！实诚！”
赵小乐忙得脚不沾地，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后背的衣衫也早己被汗水浸湿。但他精神亢奋，眼神发亮！每一次推剪落下，每一次看到客人脸上焕发出的光彩和满意的笑容，都让他充满了成就感和力量！这比在商业街给广场舞大妈烫头刺激多了！
他感觉自己仿佛化身为一台不知疲倦的理发机器，在破木墩子和工具箱之间来回穿梭。手臂因为持续用力而微微发酸，但他甘之如饴。他甚至开始怀念他那瓶被喷光了的强力定型发胶——要是有那玩意儿，给这些短毛定定型，效果肯定更赞！不过现在这样，也足够了！
夜渐深，排队的人却不见少，反而因为“小乐快剪”的名声如同野火燎原般在掖庭宫底层迅速传开，队伍有越来越长的趋势。
就在赵小乐给一个侍卫推着后颈发脚，忙得不可开交时，百工坊门口的光线再次被一个高大的身影堵住。
一股不同于普通侍卫或内侍的、带着沉凝威势的气息弥漫开来。
排队的人群下意识地安静了一瞬，纷纷侧目看去。
只见门口站着一位身材异常魁梧雄壮、如同半截铁塔般的武将。他并未穿着全副甲胄，而是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劲装，外罩半臂皮甲，腰间挎着一柄厚重的横刀。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脸上浓密的络腮胡须，如同钢针般戟张，几乎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精光西射、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他站在那里，一股百战余生的血腥煞气便无声地扩散开来，让周围排队的小内侍们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连呼吸都放轻了。
是秦琼！翼国公秦叔宝！
赵小乐的手猛地一顿，推剪差点脱手！心脏再次不争气地狂跳起来！这位可是和程咬金齐名的门神！真正的顶级大佬！他怎么来了？！
秦琼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破败的百工坊，扫过赵小乐那张三条腿的破木案，扫过他手里造型古怪的推剪，最后落在他那张因为震惊和油汗而显得有些滑稽的七彩鸡冠头脸上。他的目光在王振坐过的那个破木墩子上停留了一瞬，又看了看排队人群里几个己经剃好头、显得格外精神的侍卫。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眼睛，静静地看着赵小乐。
整个百工坊内外，瞬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巨大的压力如同山岳般朝着赵小乐倾轧而来！他感觉喉咙发干，手心全是冷汗。这位爷…是来找茬的？给程咬金报仇？还是…也想来剃头？
赵小乐强迫自己挤出笑容，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变调：“秦…秦将军？您…您这是…”
秦琼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石摩擦，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言简意赅，只有三个字：
“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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