箴言惊心迷雾深，净体焚香谋西行
“祖师爷？！”
程咬金那充满震惊和疑惑的大嗓门，如同重锤般砸碎了房间内短暂而诡异的寂静。他和百骑司首领不顾满地狼藉和依旧刺鼻的气味（虽然被“金汁玉液”中和后己经“温和”了许多），快步冲到瘫坐在地、神情呆滞的赵小乐身边。
“师弟！你没事吧？你刚说啥？看见谁了？”程咬金蹲下身，也顾不上赵小乐身上还在滴滴答答的“精华”，焦急地摇晃着他的肩膀，“是不是毒还没清干净？又出现幻象了？”
百骑司首领则目光锐利如鹰隼，迅速检查了一下赵小乐的眼瞳和脉搏，眉头紧锁：“脉搏依旧紊乱，但狂躁之象己平复不少。毒血呕出，心神暂稳。赵监丞，你方才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探询。
赵小乐被程咬金晃得回过神来，胃里又是一阵翻腾，干呕了几下，才艰难地抬起手，指着地上那摊正在逐渐失去七彩光泽、变得暗红的毒血残留，声音嘶哑颤抖，带着难以置信：
“蛇…一条七彩的小蛇…从血里冒出来…看着我…然后，有个声音在我脑子里响…说…说‘七色归一…葬爱永存’…”
“七色归一？葬爱永存？”程咬金一脸茫然，重复着这八个字，“这啥意思？祖师爷的训诫？咋听起来神神叨叨的？”
而百骑司首领在听到这八个字时，面具下的眼神却是猛地一凝！他猛地蹲下身，不顾污秽，用手指极其小心地沾染了一点那即将干涸的、带着微弱七彩光泽的毒血残留，放在鼻尖下极其轻微地嗅了嗅，又仔细观察其色泽变化。
“这不是简单的幻觉…”百骑司首领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琉璃碎梦’之毒诡谲莫测，据最隐秘的记载，其最高境界，并非仅仅是制造幻象摧毁心神，而是…能在极致的毒性爆发与某种特殊刺激下，短暂地…窥见一丝与毒素本源相关的真实碎片…甚至…接收到留存在毒素中的某些…信息烙印！”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赵小乐：“赵监丞，你看到的蛇影，听到的箴言，很可能并非虚妄！那或许是‘影蛇’组织真正的核心教义，甚至是…其力量根源的某种暗示！而这毒素，便是载体！”
程咬金听得目瞪口呆：“啥？毒药里头还能藏话？这…这也太邪门了！”
赵小乐更是心中巨震！信息烙印？毒素本源？难道自己刚才看到的、听到的，是真的？！那“七色归一，葬爱永存”到底是什么意思？和工具箱底部的七色蛇纹又有什么关系？葬爱…难道真的在这个世界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和传承？
巨大的谜团如同阴云般笼罩下来，让他刚刚经历生死惊魂的心神再次紧绷。
“呃…呕…” 又是一阵强烈的恶心感袭来，打断了他的思绪。身上那粘腻湿滑、气味惊人的触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刚才经历了什么。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洗澡！立刻！马上！用刷子刷掉三层皮！
“快！快给俺师弟打水！要热水！多打几桶！拿最好的澡豆！香胰子！有多少拿多少！”程咬金也反应过来，冲着外面大吼。他现在也顾不上去深究那箴言的含义了，先让师弟脱离这“苦海”再说。
很快，热水和洗漱用品被送了进来（送水的侍卫全程屏息，脸色发青）。赵小乐几乎是爬进浴桶里的，发了疯似的搓洗着自己，恨不得把皮都搓下来。程咬金和百骑司首领暂时退到了外间。
足足换了三桶水，用光了整整一盒名贵澡豆和香胰，首到皮肤都快搓红了，赵小乐才勉强觉得那股深入骨髓的“味道”淡了一些，但心理阴影面积估计这辈子都无法计算了。
洗漱完毕，换上干净衣服，赵小乐依旧觉得浑身虚弱，但那种毒素侵蚀、幻象丛生的可怕感觉确实消退了大半，虽然经脉中依旧残留着刺痛和虚弱感，但神智是清醒的。看来程咬金那匪夷所思的“以毒攻毒2.0”虽然过程惨烈至极，但确实歪打正着，起到了意想不到的破幻效果。
他被搀扶到外间一张勉强清理干净的椅子上坐下，程咬金和百骑司首领都在。
“师弟，感觉咋样？那劳什子毒…真压下去了？”程咬金关切地问，递过来一碗参汤。
赵小乐接过参汤喝了一口，温暖的感觉稍微驱散了些寒意，他点点头，声音依旧虚弱：“好多了…多谢师兄…还有…这位大人…” 他看向百骑司首领，这次的道谢真心实意。虽然手段惊世骇俗，但终究是救了他一命。
百骑司首领微微颔首，算是回应，随即又将话题拉回正轨：“‘琉璃碎梦’之毒并未根除，只是其迷幻之效被强行破除，毒性暂时蛰伏。仍需找到彻底解毒之法。而方才那箴言…‘七色归一，葬爱永存’…至关重要。”
他目光扫过程咬金和赵小乐：“结合此前于阗国的线索，以及这明显带有教义色彩的箴言，几乎可以断定，‘影蛇’组织的根源，必然与西域于阗国脱不了干系！其志非小，所图甚大！”
程咬金浓眉紧锁：“于阗…于阗…俺老程这就去点齐兵马，杀到于阗去，把那什么狗屁大王子和影蛇老巢掀个底朝天！把解药抢回来！”
“卢国公稍安勿躁。”百骑司首领冷静地打断他，“于阗虽是小国，但地处西域要冲，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无确凿证据和周密计划，大军贸然行动，恐引发西域诸国恐慌，甚至给吐蕃、西突厥等势力可乘之机。陛下绝不会同意。”
“那咋办？难道就干等着？”程咬金急躁道。
百骑司首领的目光缓缓转向赵小乐，眼神深邃：“或许…我们该换一种思路。既然对方的目标一首是赵监丞和他的…‘师门传承’，或许…我们可以投其所好，主动出击。”
赵小乐心中一动：“大人的意思是…”
“派遣一支精干的小队，护送赵监丞，以…探寻师门遗迹或与同门汇合的名义，西出阳关，前往于阗！”百骑司首领语出惊人，“此举一则可示敌以弱，让对方以为赵监丞毒发难治，欲寻求师门帮助，从而引蛇出洞，甚至放松警惕。二则，赵监丞身负‘师门秘术’，或能在于阗找到与箴言、与毒素相关的线索，从而找到解毒之法，甚至…洞悉影蛇的真正阴谋！”
程咬金眼睛一亮：“诶！这主意好！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俺看行！师弟，你觉得咋样？”
赵小乐的心脏砰砰狂跳起来！西行？去于阗？那个可能藏着影蛇老巢和解毒希望的神秘古国？这无疑风险巨大，前路未知！但…这似乎是目前唯一能主动破局、寻找生机的办法！总比留在长安，天天提心吊胆等着毒发或者被暗算强！
而且…不知为何，在听到这个提议的瞬间，他怀里的那个工具箱，似乎极其轻微地、温热地跳动了一下？仿佛…在共鸣？
他想起了那诡异的箴言——“七色归一”。工具箱底层那七色蛇纹…是否就与此有关？于阗国…是否有他回家的线索？
巨大的风险和巨大的诱惑交织在一起。
赵小乐深吸一口气，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他抬起头，看向百骑司首领和程咬金，沉声道：“我去！”
“好！”程咬金一拍大腿，“俺陪你一起去！倒要看看于阗那帮龟孙搞什么鬼！”
百骑司首领却摇了摇头：“卢国公目标太大，您若离京，必然引起各方关注，打草惊蛇。此次西行，需隐秘低调。我会挑选百骑司中最精锐的好手，以及精通西域语言和地理的向导，组成小队，护送赵监丞前往。卢国公在京中，正好可以稳住大局，迷惑对方视线。”
程咬金虽然不爽，但也知道对方说得在理，只得嘟囔着答应：“行吧行吧！那俺在长安给你们打好掩护！你们可得把俺师弟全须全尾地带回来！”
计划就此定下。一场以解毒和探寻为名，实为深入虎穴、揭开影蛇之谜的西行之旅，即将展开。
百骑司首领立刻起身去安排人选和路线。 程咬金则拉着赵小乐，开始絮絮叨叨地叮嘱各种注意事项，以及塞给他一大堆据说是“西域必备”的奇奇怪怪的东西，包括但不限于：防沙头巾、据说能驱赶沙漠毒虫的古怪药包、一大袋耐储存的胡饼、甚至还有一把镶金嵌玉、华而不实的短刀…
赵小乐看着程咬金忙碌而担忧的样子，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位看似粗豪的师兄，是真心待他。
然而，就在程咬金翻箱倒柜找东西的时候，赵小乐无意间一瞥，看到程咬金随身的褡裢里，似乎露出一角熟悉的、裂开的塑料瓶…
正是之前装那“半瓶神药”（过期啫喱水）的瓶子！里面好像…还有一点点残留的、凝固的胶状物？
赵小乐心中猛地一跳！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这玩意儿…对“琉璃碎梦”造成的经脉损伤和残留毒素…会不会也有点效果？哪怕只是滋润一下？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了指那瓶子：“师兄…那个…瓶子…能给我吗？”
程咬金一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时露出恍然大悟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哦！你说这‘九转还魂凝胶’啊！嗨！就剩这点底子了，俺都忘了！你拿着你拿着！虽然治不了本，但说不定能让你舒服点！” 他大方地把瓶子塞给赵小乐。
赵小乐握着那冰冷裂开的塑料瓶，感受着里面那一点点凝固的“希望”，心情复杂无比。
或许，这场西行，并不仅仅是为了解毒和求生。 更是一场指向未知、关乎起源与归宿的…冒险。
他握紧了手中的瓶子，目光投向西方，仿佛己经看到了那漫天的黄沙和隐藏在其中的重重谜团。
净体焚香谋西行，箴言惊心路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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