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晨光透过窗棂,照进苏惊蛰的房间。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一个小丫鬟推开门。
她手里端着一盆洗漱用的热水。
她像往常一样轻声唤道:“六姑娘,该起了。”
房间里没有任何回应。
丫鬟觉得有些奇怪。
她走到床边。
床上空无一人。
她的目光转向地面。
然后,她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苏惊蛰。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苏府清晨的宁静。
丫鬟手中的铜盆掉在地上。
热水溅了一地。
她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来人啊!死人啦!”
府里顿时乱成一团。
脚步声从西面八方传来。
沈如霜最先赶到。
她依旧穿着得体,发髻一丝不乱。
仿佛早己预料到这一切。
她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震惊和悲痛。
“怎么回事?”
她的声音威严而沉稳。
几个仆人跟在她身后。
他们看到房内的景象,都吓得不敢上前。
沈如霜走进房间。
她走到苏惊蛰的“尸体”旁。
她蹲下身,伸出手指探了探鼻息。
然后,她缓缓摇了摇头。
“快去请老爷。”
“再去请刘大夫。”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表演得天衣无缝。
这时,一个年老的仆妇挤了进来。
她是王妈妈。
曾经是苏惊蛰生母的陪嫁丫鬟。
也是这个府里唯一真心待惊蛰的人。
她看到地上的惊蛰,如遭雷击。
她的身体晃了晃,几乎要晕倒。
“六姑娘!”
王妈妈扑了过去。
她跪在地上,颤抖着手去摸惊蛰的脸。
那张脸己经冰冷僵硬。
“不可能……这不可能……”
王妈妈喃喃自语。
眼泪夺眶而出。
“姑娘昨天还好好的!”
“怎么会……怎么会突然就……”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悲痛和怀疑。
沈如霜站起身,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王妈妈,节哀。”
“惊蛰这孩子,身子一向弱。”
“许是昨夜里着了凉,旧疾复发了。”
王妈妈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首视着沈如霜。
“夫人,六姑娘从没有什么旧疾。”
“她只是……只是有些体寒。”
“平日里连伤风都少有!”
她的质疑像一根刺。
扎在了这片刻意营造的平静上。
沈如霜的眼神冷了下来。
但她没有发作。
苏正明匆匆赶到。
他看到地上的女儿,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随即化为烦躁和厌弃。
“怎么如此晦气!”
他没有上前。
只是站在门口,皱着眉头。
刘大夫很快也提着药箱来了。
他是个五十多岁,留着山羊胡的男人。
他是苏家的府医。
平日里专为沈如霜母女看诊。
他走进房间,向苏正明和沈如霜行了礼。
然后,他开始检查惊蛰的“尸体”。
他翻了翻眼皮。
又按了按脉搏。
房间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王妈妈死死地盯着刘大夫。
希望能从他口中听到不一样的答案。
刘大夫站起身。
他走到苏正明面前,躬身说道:“老爷,夫人。”
“六小姐……怕是去了一个时辰了。”
苏正明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怎么死的?”
刘大夫沉吟片刻。
“从脉象上看,应是心脉衰竭。”
“似乎是……急症。”
王妈妈立刻反驳道:“胡说!”
“我们姑娘从没有心口疼的毛病!”
“你再好好看看!”
刘大夫的脸色有些尴尬。
他看向沈如霜。
沈如霜对王妈妈温和地说道:“王妈妈,你先下去吧。”
“这里有我跟老爷在。”
“你年纪大了,受不住这个。”
王妈妈不肯走。
她跪在地上,看着苏正明。
“老爷!六姑娘死得不明不白啊!”
“求老爷为她做主!”
苏正明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一个庶女的死,在他看来只是一件麻烦事。
现在这个老奴竟然还敢在此喧哗。
他正要发怒。
沈如霜却抢先开口了。
她的声音依旧温柔。
“王妈妈,我知道你心里难过。”
“惊蛰的后事,我会亲自操办。”
“定不会委屈了她。”
“你先下去休息,有什么话,我们回头再说。”
她对身边的赵妈妈使了个眼色。
赵妈妈立刻上前,将王妈妈半扶半拖地带了出去。
房间里清净了。
沈如霜对刘大夫说:“刘大夫,你再仔细看看。”
“别有什么错漏。”
刘大夫点了点头,又回到“尸体”旁。
他假意检查了一番。
然后肯定地说道:“确实是暴病而亡。”
“六小姐体弱,经不起折腾。”
“这……也是天命。”
苏正明挥了挥手。
“既然如此,就准备后事吧。”
“找个地方,尽快葬了。”
他说完,便转身离去。
仿佛多待一刻都嫌污了眼。
沈如霜对刘大夫说:“有劳大夫了。”
“烦请大夫开具一份凭证。”
刘大夫连忙应道:“是,是。”
一间偏僻的柴房里。
王妈妈被关在里面。
房门被打开。
沈如霜独自一人走了进来。
她脸上没有了悲伤。
只剩下冰冷的漠然。
“王妈妈。”
她的声音很轻。
王妈妈抬起头,眼中满是恨意。
“是你!是你害了六姑娘!”
沈如霜笑了笑。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惊蛰是病死的,刘大夫己经看过了。”
“老爷也知道了。”
王妈妈挣扎着要站起来。
“我要去告诉老太爷!”
“老太爷最疼六姑娘的生母!”
“他不会信你的!”
沈如霜缓缓走到她面前。
她蹲下身,与王妈妈平视。
“老太爷年事己高,在寺庙里清修。”
“何必拿这点小事去扰他老人家的清净?”
她的目光落在王妈妈身上。
像毒蛇的信子。
“我记得,你有个儿子在城南的粮铺做事。”
“还有一个小孙子,今年刚满五岁吧?”
“长得虎头虎脑,很是可爱。”
王妈妈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沈如霜的声音更柔了。
“京城治安不好,人多手杂。”
“小孩子出门,可要看好了。”
“万一磕了碰了,或者……走丢了。”
“那可就是一辈子的伤心事了。”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王妈妈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她的牙齿咯咯作响。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如霜站起身。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崩溃的老仆。
“所以,王妈妈。”
“你知道该怎么说了吗?”
王妈妈的眼中流出浑浊的泪水。
她伏在地上,身体剧烈地抽搐。
最后,她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老奴……什么都不知道。”
沈如霜满意地笑了。
她转身走出柴房。
在另一间厢房里。
刘大夫正在写着惊蛰的死因文书。
赵妈妈走了进去。
她将一个沉甸甸的锦囊放在桌上。
锦囊里发出金银碰撞的细微声响。
刘大夫的笔尖一顿。
他抬起头,看向赵妈妈。
赵妈妈面无表情地说道:“夫人说,刘大夫辛苦了。”
“这是给您老母亲买药的。”
刘大夫的呼吸有些急促。
他的目光落在那个锦囊上,再也移不开。
赵妈妈又说:“我们六姑娘,自幼体弱。”
“常年汤药不断。”
“这次是旧疾复发,来势汹汹。”
“我们全家都很伤心。”
她在提醒刘大夫,该怎么说,该怎么写。
刘大夫咽了口唾沫。
他伸手,将那个锦囊缓缓地收进了自己的袖中。
然后,他重新拿起笔。
在文书上写下了最后的定论。
“苏氏惊蛰,体弱多病,心疾突发,不幸夭亡。”
他写完,吹干了墨迹。
将文书交给了赵妈妈。
一场谋杀,被彻底掩盖。
所有的质疑都被压下。
苏惊蛰的死,被定性为一场无人问津的意外。
沈如霜站在廊下。
看着远方的天空。
她的脸上露出一丝轻松的笑意。
一块碍眼的石头,终于被清除了。
接下来的事,就更简单了。
她对身边的赵妈妈吩咐道:“传我的话。”
“六姑娘福薄,后事一切从简。”
“今晚就入殓。”
“明日一早,送去城外荒山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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