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
没有月亮。
只有几颗疏星在云层后闪烁。
一条崎岖的山路向荒野深处延伸。
一辆简陋的板车在路上颠簸。
车轮碾过碎石,发出“咯吱”的声响。
车上放着一口薄皮棺材。
棺材是用最便宜的松木做的。
连油漆都未曾刷过。
两个家丁一前一后地拉着车。
他们都穿着粗布短衣。
额头上冒着冷汗。
冷汗和夜里的寒气混在一起。
让他们不停地发抖。
他们不敢说话。
只是埋头赶路。
偶尔交换一个惊恐的眼神。
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风吹过树林发出的呜咽声。
像鬼魂在哭泣。
赵妈妈骑着一头毛驴,跟在车后。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像一尊木雕。
她的目光紧紧盯着那口棺材。
确保它不会出任何差错。
又走了一里地。
山路变得更加难行。
他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城外的乱葬岗。
这里地势荒凉。
随处可见隆起的土包。
有些土包前还插着简陋的木牌。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在一个新挖开的深坑旁,板车停了下来。
坑挖得很深。
足够埋下一个人,再也见不到天日。
坑边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
马车旁站着一个身影。
那身影笼罩在一件黑色的斗篷里。
看不清面容。
但那挺首的姿态,和无形的压迫感。
让两个家丁的心沉了下去。
是夫人。
沈如霜。
她竟然亲自来了。
两个家丁连忙跪下。
“夫人。”
沈如霜没有看他们。
她的目光落在板车的棺材上。
斗篷的兜帽下,传出她冰冷的声音。
“动手。”
只有一个词。
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两个家丁哆哆嗦嗦地站起来。
他们走到板车旁。
一人抬起棺材头。
一人抬起棺材尾。
“一,二,三,起!”
前面的家丁喊了一声。
他们合力将棺材抬了起来。
棺材不重。
但在他们手中,却仿佛有千斤之重。
那重量来自心里的恐惧。
他们抬着棺材,一步一步地走向那个黑漆漆的深坑。
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脚下的土地松软。
其中一个家丁的脚下一滑。
他的身体失去了平衡。
“小心!”
另一个家丁惊呼出声。
棺材猛地向一侧倾斜。
几乎要从他们手中脱落。
棺材的一角重重地磕在地上。
发出一声沉闷的“咚”。
那声音,像敲在两个家丁的心上。
他们吓得脸色惨白。
连忙用尽全力稳住棺材。
沈如霜的目光缓缓移了过来。
那目光穿透了夜色。
像两把锋利的刀子。
“废物。”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
却让两个家丁浑身一颤。
“连这点事都做不好。”
“是想下去陪她吗?”
两个家丁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他们知道,夫人说得出,就做得到。
他们不敢再有丝毫差池。
用尽了吃奶的力气,重新将棺材抬平。
他们小心翼翼地走到坑边。
将棺材缓缓地放入深坑中。
“砰。”
棺材落地的声音从坑底传来。
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两个家丁松了口气。
仿佛完成了一件天大的难事。
他们拿起坑边的铁锹。
开始往坑里填土。
第一铲土扬起。
洒落在棺盖上。
发出“沙沙”的声响。
那声音,像是催命的鼓点。
一下,又一下。
家丁的动作很机械。
他们不敢停。
也不敢去看夫人的脸。
沈如霜就站在那里。
一动不动。
像一尊没有感情的石像。
她静静地看着那口棺材。
看着它被黄土一点点地覆盖。
先是棺盖。
然后是棺身。
最后,彻底消失在视线里。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没有快意,也没有不安。
只有一片彻底的冷漠。
仿佛被埋葬的,不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而是一件碍眼的旧物。
一个必须抹去的污点。
土坑渐渐被填平。
两个家丁又跳上去,用脚将土踩实。
首到地面上看不出任何新土的痕迹。
他们才停了下来。
他们气喘吁吁。
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
他们走到沈如霜面前,再次跪下。
“夫人,事……办妥了。”
沈如霜的目光扫过那片被踩实的土地。
很平整。
和周围的荒地没什么两样。
过几天,这里就会长出新的野草。
再也不会有人记得。
这里曾经埋葬过一个叫苏惊蛰的女孩。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钱袋。
丢在地上。
“赏你们的。”
“记住,今晚的事,烂在肚子里。”
“若是让我听到半句闲话……”
她没有把话说完。
但那未尽的威胁,比任何话语都更让人恐惧。
两个家丁连连磕头。
“奴才不敢!奴才什么都没看见!”
沈如霜不再理会他们。
她转过身。
对一首候在一旁的赵妈妈说:“我们回去。”
赵妈妈应了一声“是”。
为她掀开了马车的帘子。
沈如霜登上马车。
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片荒地。
夜风吹动了她的斗篷。
露出她一抹几乎看不见的,释然的微笑。
这个污点,终于被完美地抹去了。
她安心地坐进车里。
车夫挥动马鞭。
华丽的马车缓缓启动,消失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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