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侍郎李元被革职查办一事,在京城的官场上掀起了轩然大波,其影响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持续发酵。
都察院和-大理寺的联合调查组,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顺着那三千两赌债的线索,挖出了一连串触目惊心的贪腐大案。
最终,李元被抄家下狱,判了个秋后问斩。
苏正明虽然表面上没有受到任何的牵连,但他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得力的亲家和党羽,更重要的是,他在朝堂上的威信,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那些曾经紧紧团结在他周围的官员们,开始变得人心惶惶,一些平日里就与他不对付的政敌,更是抓住机会,开始在各个领域对他发难。
靖王府的书房内,阿难正站在那副巨大的沙盘前。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将那枚刻着“李”字的象牙牌,从沙盘上轻轻地拿了下来,然后将它丢进了一旁一个盛放着废弃棋子的木盒里。
清脆的撞击声,在安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悦耳。
书案后的靖王,正在翻看一本来自兵部的卷宗,他头也没抬,只是淡淡地问道:“下一个,你准备动谁?”
阿难的目光,在沙盘上那些密密麻麻的象牙牌上扫过,最终,停留在了几枚被摆放在代表“兵部”区域的牌子上。
“王爷,苏正明虽然是文官,但他通过姻亲和门生关系,在军中,尤其是京畿卫戍和军备采买这两个环节,有着不小的影响力。”
她指着其中一枚刻着“赵”字的牌子说道:“这位兵部左侍郎赵孟,便是苏正明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京中所有军备物资的采买和调配,名义上由兵部尚书王德海总览,但实际的经办人,却是这位赵侍郎。”
靖王放下了手中的卷宗,抬起头,深邃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冷意。
“军国大事,岂容硕鼠横行。”
阿难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曾听那些贵妇们闲聊时抱怨过,说今年市面上最好的蜀锦和苏绣,都千金难求,都被人提前预订走了。她们托了许多关系去打听,才知道是兵部的赵侍郎,以采买军旗、将士旌带的名义,将市面上最好的几家绸缎庄的货,都给包圆了。”
靖王微微皱起了眉头:“军旗旌带,所用布料虽然要求坚固,但绝不至于是非蜀锦苏绣不可。赵孟此举,太过铺张,也太过反常。”
“问题就在这里。”阿-难的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民女斗胆猜测,赵孟此举,恐怕是假借采买军备之名,行以次充好、偷梁换柱之事。他用高价采买了那些名贵的蜀锦苏绣,报的是军备的账,但那些好料子,恐怕早就被他转手倒卖,或者送去做人情了。而真正送到边关将士们手中的军旗,怕是些连寻常百姓都看不上眼的粗布劣品。”
靖王的面色,瞬间沉了下来。
喝兵血,吃空饷,这是历朝历代都无法容忍的军中大忌。
他沉声问道:“可有证据?”
阿难摇了摇头:“此事只是民女根据蛛丝马迹的猜测,并无实证。而且,军备采买的账目都捏在赵孟自己手里,外人极难查证。就算我们去查了,他也可以辩称是为了彰显国威,才特意选用上好布料。”
靖王在书房内踱了两步,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腰间的玉佩。
“没有证据,我们便创造证据。”他冷冷地说道。
他停下脚步,看着阿难,问道:“你可有办法,让这批‘劣质军旗’的弊端,在最恰当的时候,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阿难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自信的弧度。
她从袖中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瓷瓶,递到了靖王的面前。
“王爷,这里面,是我用数种草药和菌类提炼出的一种无色无味的药水。”
她打开瓶塞,一股若有似无的、类似雨后青草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这种药水,本身无毒无害,涂抹在布料之上,短时间内不会有任何异常。但只要经过三日以上的日晒风吹,或者被雨水浸泡,就会迅速地破坏布料的纤维结构,让原本还算结实的布料,变得一撕就碎,不堪一击。”
靖王的眼中,闪过一抹了然的光芒。
他接过了那个小瓷瓶,沉声问道:“你有办法,将这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地,涂到那批即将送往边关的军旗之上?”
阿难微微一笑:“民女的香铺里,有一位新来的伙计,手脚勤快,为人老实。而他的一个远房表叔,恰好就在赵侍郎手下那个负责押运军备的仓库里,当一名库管。”
半个月后,大靖王朝北疆。
一场不大不小的边境冲突,毫无预兆地爆发了。
邻国的游牧骑兵,越过边境线,骚扰了几个村庄,抢走了一些牛羊。
驻守边关的守将,立刻派出一支五百人的骑兵队,前去驱逐。
双方在广袤的草原上,展开了一场追逐战。
大靖的骑兵们,军容严整,士气高昂,他们高举着代表着王朝荣耀的、崭新的红底黑字大旗,向着敌人发起了冲锋。
然而,就在两军即将交锋之际,草原上突然刮起了一阵狂风。
紧接着,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看起来还崭新无比的军旗,在狂风的吹拂之下,竟然如同朽烂的破布一般,纷纷从旗杆上碎裂开来,“刺啦”一声,被撕成了无数的碎片,漫天飞舞。
冲在最前面的掌旗官,手中只剩下了一根光秃秃的旗杆。
整个骑兵队的阵型,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混乱。
虽然这场小规模的冲突,最终还是以大靖骑兵的胜利而告终,他们成功地驱逐了敌人,夺回了被抢走的牛羊。
但是,“阵前断旗”这件事,对于军人来说,是天大的晦气和耻辱。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一般,以八百里加急的形式,连同那些被风撕碎的军旗残片,一同被送回了京城。
早朝之上,当那封来自北疆的紧急军报,和那些如同烂絮一般的军旗残片,被呈现在文武百官面前时,整个朝堂,瞬间炸开了锅。
兵部尚书王德海,第一个出班,他手捧着一片破布,气得浑身发抖,老泪纵横。
他跪倒在地,对着龙椅上的皇帝,声泪俱下地哭诉道:“陛下!此乃国耻!天大的国耻啊!”
他猛地转过头,用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站在他身后的兵部左侍郎赵孟。
“赵孟!本官问你!这批送往北疆的军旗,是你亲手经办的!你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我大靖将士的军旗,会比寻常百姓家的抹布还要脆弱!你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军国大事之上,以次充好,中饱私囊!”
王德海的这番怒吼,如同平地惊雷,震得整个太和殿都嗡嗡作响。
赵孟吓得脸色惨白,连忙也跪倒在地,不住地磕头,大呼冤枉。
“尚书大人明鉴!陛下明鉴!下官……下官绝无此心啊!这批军旗,下官采买的,明明是市面上最好的云锦,怎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一定是有人……有人在陷害下官!”
吏部尚书苏正明见状,也连忙出班,想要为自己的心腹辩解。
“陛下,此事必有蹊跷!赵侍郎为人,臣是清楚的,他绝不敢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恳请陛下明察,切勿听信一面之词!”
然而,这一次,他的辩解却显得那样的苍白无力。
那些破碎的军旗残片,就摆在那里,是任何人都无法抵赖的铁证。
龙椅上的皇帝,面沉似水,眼神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
他将手中的军报,狠狠地摔在了御案之上。
“好!好一个必有蹊--!”他怒极反笑,“朕的将士们,在边关为国流血牺牲,你们这些在京中享福的蛀虫,却连一面结实的军旗,都舍不得给他们!查!给朕严查!”
他指着跪在地上的赵孟,声音如同腊月的寒风。
“将这个赵孟,给朕打入天牢!兵部所有与军备采买相关的官员,全部停职审查!朕倒要看看,是我大靖的国库空虚了,还是某些人的胆子,己经比天还大了!”
随着皇帝的一声令下,赵孟如同死狗一般,被殿前的金甲武士拖了下去。
苏正明站在原地,如坠冰窟,他能感觉到,西面八方投来的那些同僚的目光里,己经带上了明显的疏远和鄙夷。
他知道,虽然这一次,火还没有首接烧到他的身上,但他因为门生犯下如此重罪,其在军中的信誉和影响力,己经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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