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青溪村，银杏叶铺了满院金箔，灵果树的枝头挂着最后几枚橙红的果子，空气里飘着灵果茶的清甜。许月坐在廊下的竹椅上，顾衍正帮她把毛毯掖在腿弯，顾小天趴在石桌上写作业，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混着远处村民的谈笑声，成了最安稳的背景音。
忽然，院门口的老槐树轻轻晃动了一下，一缕清冽的风不请自来，带着几分仙门特有的灵气——那气息熟悉又遥远，许月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月白道袍的身影立在院中，墨发束着简单的玉簪，面容依旧是记忆中的清俊，只是眉宇间少了当年的急切，多了几分沉淀的温和。
“师姐。”那人开口，声音如清风拂过琴弦，正是几十年未见的清风。
许月微微一怔，随即笑了：“你怎么来了？”
顾衍起身，虽不认得眼前人，却从他的气息里感知到善意，便转身去厨房添了副碗筷，又泡了杯新的灵果茶。顾小天好奇地抬起头，看着这个“穿古装的叔叔”，小眉头皱着，悄悄往许月身边挪了挪。
清风走到石桌旁，目光扫过院中景象——灵草园里的草药长势正好，廊下晒着的布衫带着阳光的味道，顾衍端茶时自然地碰了碰许月的手背，许月笑着递过一块刚剥好的灵果干，两人眼神交汇的瞬间，满是无需言说的默契。
“几十年不见，师姐在人间过得倒是安稳。”清风接过灵果茶，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眼底闪过一丝感慨，“我在仙门听说，青溪村有位‘活神仙’，用草药救了不少人，连城里的大医院都治不好的疑难杂症，到你这里几副药就好了——起初我还不信，来了才知，是师姐用空间的灵草在积德行善。”
许月抿了口茶，轻声道：“不过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当年在仙门，我们总想着渡劫飞升，以为那才是修行的终点，可来到人间才明白，修行哪有什么固定的路。”
她指着院中的灵果树：“你看这树，当年从空间移栽出来时不过手臂粗，如今长得枝繁叶茂，结的果子能治咳嗽，熬的茶能暖身子。村里的张婶有哮喘，每年冬天都靠这灵果茶续命；隔壁的小虎子得了怪病，浑身发痒，用灵草煮的水洗澡，没几天就好了。这些事，在仙门里或许不值一提，可看着他们露出笑脸，我倒觉得比打坐修炼更踏实。”
清风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正好看到顾小天写完作业，蹦蹦跳跳地跑到顾衍身边，举起作业本邀功。顾衍放下手里的活，凑过去看，时不时摸摸他的头，父子俩的笑声清亮。再转头，许月正望着他们，眼里的温柔像浸了灵泉水的棉花，软得能化了人心。
“当年我总觉得，修行要斩却尘缘，要断情绝爱，才能心无旁骛渡劫。”清风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嘲，“可我在仙门闭关三十年，渡劫三次都失败了，首到前些天路过人间，看到你这样的日子，才忽然明白——我错把‘无情’当‘大道’，却忘了修行的本意，是心怀善念，是懂得珍惜。”
他顿了顿，看向许月和顾衍相握的手，继续道：“仙门的日子清冷，虽有灵气滋养，却少了人间的烟火气。你守着丈夫，护着孙辈，用灵草帮着村民，看似没在修炼，却把‘善’和‘爱’修到了骨子里。原来，最好的仙途不在天上，在人间；最好的修行不是渡劫，是相守。”
许月闻言，笑着摇了摇头：“我不过是选了自己想走的路。仙门有仙门的好，人间有人间的暖，没有高低，只有适合不适合。”
夕阳西下时，清风起身告辞。他从袖中取出一枚青色玉佩，玉佩上刻着仙门的云纹，隐隐透着灵气：“师姐，这是我用仙力炼制的护身玉佩，不仅能挡灾祸，若有一天你想回仙门看看，握着它默念口诀，就能打开仙门通道。”
许月接过玉佩，指尖触到冰凉的玉面，却笑着放回他手中：“不必了，我在这里住得很安心。仙门的云海再美，也比不上顾衍煮的灵果茶，比不上小天的笑声，比不上这满院的烟火气。”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院中祖孙相嬉、夫妻相携的画面，轻声道：“我的仙途，早就扎在这人间了，不回去了。”
清风看着她眼底的坚定与温柔，终是收回了玉佩，笑着点了点头：“好，那师姐便在人间好好安度。若仙门有什么事，我会再来告知。”
他转身，化作一缕清风，轻轻飘出院子，消失在银杏林深处。顾衍走到许月身边，握住她的手：“是仙门的旧友？”
“嗯，是清风师弟。”许月靠在他肩上，望着远处渐渐沉下的夕阳，“他说，我在人间的修行，比飞升更有意义。”
顾衍笑了，伸手拂去她发间的一片银杏叶：“本来就是。你守着我们，我们陪着你，这日子，比做什么神仙都好。”
顾小天跑过来，抱着许月的腿：“奶奶，那个叔叔是神仙吗？他会飞吗？”
许月笑着抱起他，指了指院中的灵果树：“他是神仙，可奶奶觉得，咱们院里的灵果，比神仙的法术更珍贵。”
小天似懂非懂地点头，顾衍拿起一块灵果干塞进他嘴里，一家人的笑声，伴着灵果的清甜，在夕阳下久久回荡。清风离去的方向，银杏叶轻轻飘落，仿佛在为这场仙凡对话，画上一个温暖的句号——有些路，选对了，人间即是仙途；有些人，守对了，相守便是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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