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后的山林总爱变脸,前一刻还是晴空万里,下一秒就可能乌云密布。顾承月带着阿明去后山采止血藤时,天边还飘着几朵白云,可刚爬到半山腰,风就突然急了,树梢狂摆,乌云像被墨染过似的,迅速铺满了天空。
“师父,要下雨了!”阿明拎着竹篮,看着远处翻滚的乌云,声音里带着几分慌张。他还是第一次跟着顾承月进山采草药,山里的天气变化让他有些害怕。
顾承月抬头望了望天,眉头微蹙:“走,先找个山洞躲躲。”他常年进山,知道后山有个废弃的猎人洞,离这里不远。两人加快脚步,刚钻进山洞,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砸在树叶上“哗啦啦”响,像是老天爷在耳边敲鼓。
山洞不大,却能遮风挡雨。阿明蹲在角落,抱着膝盖看着洞外的暴雨,竹篮里的止血藤被雨水溅湿了几片叶子。顾承月则走到洞口,观察着山势——后山的土壤松软,暴雨一冲容易引发塌方,得等雨小了才能下山。
可雨越下越大,还夹杂着轰隆隆的雷声。突然,洞外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是土石滚落的声音。顾承月心里一紧,跑到洞口一看,只见山洞右侧的山坡塌了一块,碎石和泥土堵住了下山的路,连他们来时的脚印都被雨水冲得干干净净。
“师父……我们是不是被困住了?”阿明也看到了外面的景象,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声音带着哭腔,“我想奶奶,我还没给她煮凝神草茶呢……”
顾承月走过去,摸了摸阿明的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别怕,有师父在。你太奶奶许月当年在山里遇到过比这更危险的情况,她都能平安出去,我们也能。”他想起太奶奶日记里写的“灵气藏于万物,心定则路通”,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那里挂着顾家的传家玉佩,是太爷爷顾衍留下的仙门玉佩,如今传给了他。
玉佩是淡青色的,上面刻着细密的云纹,平时摸起来冰凉温润。顾承月握紧玉佩,闭上眼睛,试着像太奶奶教的那样,将心里的善意与镇定化作一缕微弱的灵气,注入玉佩之中。他在心里默念:“太奶奶,太爷爷,求你们保佑我和阿明平安出去,阿明还小,他还要帮村里的人治病……”
就在这时,玉佩突然发出一阵柔和的微光,淡青色的光芒从他掌心溢出,慢慢照亮了整个山洞。阿明停止了哭泣,惊讶地睁大眼睛:“师父,玉佩亮了!”
顾承月睁开眼,顺着光芒望去,只见山洞深处的石壁上,竟有一道不起眼的暗门——之前他们进来时,这里一片漆黑,根本没发现。暗门被光芒照亮后,缓缓打开一条缝隙,外面传来清新的草木气息,似乎是一条小路。
“阿明,快过来!”顾承月拉起阿明的手,小心翼翼地走进暗门。门外果然是一条狭窄的小路,蜿蜒通向山脚。更神奇的是,小路两旁长满了带刺的荆棘,可当他们走近时,荆棘竟像被无形的手拨开似的,自动向两边合拢,让出一条畅通无阻的通道。
“这……这是怎么回事?”阿明瞪大了眼睛,一边走一边回头看,“是许奶奶和顾爷爷在保护我们吗?”
顾承月握紧阿明的手,也放慢了脚步。他能感觉到,玉佩还在微微发热,仿佛有一股温暖的力量围绕着他们。雨水顺着树叶的缝隙滴下来,却没有打湿他们的衣服;小路虽然湿滑,可他们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像是有什么在默默指引着方向。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他们终于看到了山脚下的炊烟。阿明激动地大喊:“是村长!我们出来了!”他拉着顾承月的手,快步向村子跑去,眼泪又流了下来,这次却是喜悦的泪水。
回到健康小站,阿明第一时间跑到许月的照片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三躬,又指着顾承月胸口的玉佩,对赶来的村民们说:“是许奶奶和顾爷爷的玉佩救了我们!玉佩发光了,还帮我们找到了出路!”
村民们听了,都围着玉佩啧啧称奇,说这是许月老祖宗显灵了。顾承月却握着玉佩,静静站在一旁,忽然觉得耳边仿佛传来太奶奶温柔的声音:“承月,玉佩不是护身符,它只是帮你想起,遇事不慌,心有善意,自有生路。你心里装着阿明,装着要帮他回家的心意,这才是最珍贵的灵气。”
顾承月恍然大悟——不是玉佩有多么神奇,而是他和阿明心中的善意与求生的信念,唤醒了玉佩里蕴含的、太爷爷太奶奶留下的温暖力量。就像太奶奶说的,灵气藏于万物,更藏于人心。
从那以后,顾承月每天都会带着阿明在玉佩前打坐。他教阿明闭上眼睛,将心里的善意集中起来,想象自己是灵草圃里的一株灵草,在阳光下吸收温暖,再将这份温暖传递给身边的人。“以善念引灵气,”顾承月对阿明说,“不是要你学会什么法术,是要你记住,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只要心里装着别人,保持善良与镇定,就一定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阿明学得很认真。一开始,他还会走神,可慢慢的,他能静下心来,感受到身边灵草的气息,甚至能隐约感觉到玉佩传来的温暖。有一次,村里的小孩掉进了村口的池塘,阿明正好路过,他没有慌,而是想起师父教的“心定则路通”,迅速找来一根长竹竿,趴在岸边,稳稳地把小孩拉了上来。
顾承月看到这一幕,心里满是欣慰。他发现,阿明的眼神变了——以前带着几分怯懦,如今却多了几分温润与坚定,就像当年许月刚到人间时,眼里那种既温柔又有力量的光采。
这天傍晚,阿明又和顾承月坐在玉佩前打坐。夕阳透过窗户,照在玉佩上,折射出淡淡的光芒。阿明忽然说:“师父,我好像能感觉到太奶奶的心意了。她不是要我们依赖玉佩,是要我们像她一样,做个心里有光、能帮别人的人。”
顾承月笑着点头,握紧了阿明的手。玉佩在他们掌心轻轻发热,仿佛在回应着他们的话。窗外,灵果树的叶子沙沙作响,并蒂花的香气飘了进来,一切都那么平静而温暖。
他知道,太爷爷太奶奶留下的不只是一块玉佩,更是一份“心有善意,自有生路”的信念。这份信念,会像灵草的种子一样,在他和阿明的心里生根发芽,也会传给更多的人,让顾家的医道,让人间的温暖,永远延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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