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三十的傍晚，年味儿像灵果酒的香气，在青石村的巷子里渐渐浓了。老宅的木门早早挂上了红灯笼，顾念安和苏念月坐在堂屋的藤椅上，正小心翼翼地擦拭许月和顾衍的黑白照片。照片里的许月穿着蓝布衫，嘴角带着浅浅的笑；顾衍穿着笔挺的军装，眼神温和。苏念月用软布轻轻拂过照片边缘，轻声说：“爸妈，今年承月带了徒弟回来，孩子们也都回来了，咱们家又团圆了。”
顾承月正带着阿明贴春联，红纸黑字在阳光下格外鲜亮。上联“灵草迎春承祖意”是顾承月写的，笔锋里藏着几分顾衍当年的刚劲；下联“玉佩贺岁续家风”是阿明描的，虽有些稚嫩，却写得格外认真。“阿明，贴高些，要让太奶奶和太爷爷看得见。”顾承月扶着梯子，看着阿明踮着脚，把春联对齐门楣，心里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跟着爷爷顾念安贴春联的模样——时光流转，不变的是老宅里的年味，是代代相传的心意。
院子里，孩子们早己撒开了欢。顾承月的儿子顾念昔，正举着小烟花，追着邻居家的妹妹顾念瑶跑，小烟花“滋滋”地冒着火星，映得孩子们的笑脸格外明亮。灵果树下，几个孩子围坐在一起，手里拿着刚包好的饺子，正比赛谁的饺子像“并蒂花”。“我这个像！”顾念瑶举起手里的饺子，两边的褶子像极了并蒂花的花瓣，引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顾念安拄着拐杖，站在灵草圃旁，看着孩子们玩耍，眼里满是欣慰。苏念月走过来，递给他一杯温热的灵果茶：“天冷，喝点茶暖暖身子。你看这灵草，冬天也长得这么精神，都是承月照顾得好。”顾念安接过茶杯，望向灵果树——枝桠上挂着几个小红灯笼，风一吹，灯笼轻轻晃动，像是在和他们打招呼。
“吱呀”一声，老宅的木门被推开了。陈阳的孙子陈小宇，提着一个竹篮走了进来，篮子里是刚蒸好的白面馒头，还冒着热气。“念安爷爷，苏奶奶，承月哥，我来给许奶奶和顾爷爷送馒头啦！”陈小宇的声音清脆，“我爷爷说，每年除夕都要给许奶奶和顾爷爷送馒头，这是咱们村的老规矩，要让他们也尝尝过年的味道。”
顾承月迎上去，接过竹篮：“快进来坐，刚煮好的灵果酒，喝一杯暖暖身子。”陈小宇把馒头放在石桌上，对着许月和顾衍的照片鞠了一躬，笑着说：“许奶奶，顾爷爷，这是我奶奶蒸的馒头，您俩多吃点。我爷爷还说，等开春了，要带我去健康小站学认灵草，像您当年教他那样。”
话音刚落，灵果树的枝条轻轻晃了晃，一片叶子悠悠落在馒头上，像是在回应他的话。陈小宇惊讶地睁大眼睛：“看！许奶奶听到了！”孩子们也围了过来，指着灵果树，叽叽喳喳地说：“太奶奶在和我们打招呼呢！”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老宅的院子里亮起了灯笼，暖黄的光洒在青石板上，映得并蒂花的影子格外温柔。顾承月从屋里端出一坛灵果酒，这是用老宅灵果树上的果子酿的，己经窖藏了三年，开坛时，清冽的果香混着酒香，瞬间弥漫了整个院子。他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连孩子们都有一杯不含酒的灵果汁。
顾承月举起酒杯，目光扫过院里的亲人，扫过许月和顾衍的照片，声音温和却坚定：“太奶奶常说，过年不是过热闹，是过团圆。当年她放弃仙门飞升，留在人间，就是为了这份团圆，为了这人间的烟火。今天我们聚在这里，有老人，有孩子，有咱们顾家的人，也有村里的亲人，这就是对她和太爷爷最好的告慰。”
“来，我们干杯！”顾念安率先举起酒杯，苏念月、顾承月、阿明、陈小宇，还有孩子们，都举起了手里的杯子。酒杯碰撞的清脆声响，和孩子们的笑声、灵果树的晃动声交织在一起，温暖得让人心里发颤。
月光从云层里探出头来，洒在并蒂花上。花瓣上还沾着傍晚的露珠，在月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像极了笑着的眼泪。顾承月看着眼前的景象，忽然想起太奶奶日记里的一句话：“人间最珍贵的，不是九天之上的仙宫，是一家人围坐的灯火，是邻里间递来的馒头，是孩子们的笑声——这才是我想要守护的烟火。”
是啊，许月放弃了长生，放弃了仙门的荣华，留在这凡间小城，守着一个人，守着一个家，守着一片土地上的烟火。如今，她的后人延续着她的心意，她的故事温暖着村里的人，她想要的团圆，想要的烟火，都在这老宅里，在这青石村里，静静绽放。
陈小宇喝了一口灵果酒，笑着说：“承月哥，这酒真甜！明年我还要来，和你们一起贴春联，给许奶奶和顾爷爷送馒头。”阿明也点点头：“师父，我也要学酿灵果酒，学蒸馒头，以后每年都回老宅过年。”
顾承月笑着点头，眼里满是欣慰。他知道，老宅的新年，不只是一个节日，更是一份传承——是许月和顾衍留下的“团圆”二字，是顾家几代人守着的“初心”，是人间烟火里，最温暖的约定。
风又吹来了，灵果树的叶子沙沙作响，并蒂花的香气飘得更远。月光下，一家人围坐在石桌旁，吃着饺子，喝着灵果酒，听着孩子们讲着学校里的趣事，偶尔提起许月和顾衍的故事，笑声在院子里久久回荡。
这人间的团圆，这烟火的温暖，正是许月当年放弃飞升，想要守护的一切。而这份守护，会像灵果树的年轮，一圈圈增加；像并蒂花的花期，一年年绽放；像顾家的传承，一代代延续，首到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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