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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沙岸遗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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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 无处不在的痛。

灼热的痛感像无数根烧红的针,刺穿了祝庄亮沉重的意识。他艰难地掀开仿佛被粘住的眼皮,刺目的白光让他瞬间眯起了眼。视野模糊了好一阵,才勉强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刺眼的、万里无云的碧蓝天空,一轮炽白的太阳高悬其上,无情地炙烤着大地。他发现自己一半身体浸泡在温暖的海水里,随着轻柔的潮汐微微晃动,另一半身体则深陷在粗糙的、被晒得滚烫的白色沙粒中。每一次细微的移动,都牵扯起全身剧烈的疼痛。

他尝试着动了一下手指,钻心的疼痛从右肩传来,锁骨的位置仿佛断掉了。左小腿传来火辣辣的撕裂感,可能是被礁石划开了长长的口子。脸上、手臂上的皮肤被晒得通红发烫,轻轻一碰就疼得他倒吸冷气。喉咙干得像是塞满了砂纸,每一次吞咽都如同刀割。头痛欲裂,仿佛有铁匠在里面疯狂敲打。

记忆的碎片如同被海浪冲上岸的杂物,混乱地涌现:狂风,巨浪,船长嘶吼的“左满舵!”,钢铁扭曲的巨响,冰冷刺骨的海水,绝望的窒息感,还有那个在黑暗中撞向他的橙色救生圈……以及最后那毁灭性的一拍……

“海龙号”……沉了?其他人呢?

这个念头让他浑身冰冷。他挣扎着,用没有受伤的左臂支撑着身体,勉强坐起一点。环顾西周。

眼前是绵延无尽、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光芒的白色沙滩。身后,是浓密得令人窒息的绿色丛林,藤蔓缠绕,树木参天,散发着原始而潮湿的气息。更远处,则是嶙峋陡峭的黑色礁石,像巨兽的獠牙般刺入海中。海浪温柔地拍打着岸边,发出单调而永恒的哗哗声。几只白色的海鸟在天空中盘旋,发出几声清唳。除此之外,一片死寂。没有船只,没有同伴,没有任何人类活动的迹象。

只有他一个人。

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祝庄亮。他在沙滩上,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全身的伤痛。孤独和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上他的心脏。

不行!不能死在这里!

海员的本能和多年训练刻在骨子里的求生意志,强行压倒了绝望。他挣扎着,用左臂和还能动的右腿,拖着剧痛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向不远处一块巨大的礁石阴影爬去。作者“火番”推荐阅读《漂沦日记:野人少女养成计划》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滚烫的沙子灼烧着他的皮肤,每一次移动都耗尽力气。短短十几米的距离,他仿佛爬了一个世纪。

终于挪到礁石下,阴凉让他稍微好受了一点。他看到了礁石低洼处积存的一些浑浊雨水。顾不上肮脏,他像濒死的野兽般扑过去,贪婪地舔舐、啜饮起来。浑浊的水带着泥土和腐烂的味道,但此刻却如同甘泉,稍微缓解了喉咙的灼烧感。

接下来是食物。他忍着剧痛,在礁石缝隙里摸索,幸运地找到几个附着在石头上的牡蛎。用一块尖锐的石片撬开外壳,顾不得腥咸,将里面滑腻的囫囵吞下。又在沙滩边缘找到一颗被海浪冲上来的椰子,用石头反复砸击同一个位置,终于砸开一个口子,贪婪地吮吸着里面清凉微甜的汁液。

补充了一点水分和能量,理智稍微恢复。他开始处理伤口。右肩锁骨位置剧痛,可能骨折了,他撕下还算干净的衬衫下摆,做成简易的吊带,将右臂固定在胸前。左小腿的伤口很深,皮肉外翻,被海水泡得发白。他咬紧牙关,用海水反复冲洗伤口,剧烈的刺痛让他浑身颤抖。没有消毒药品,只能用撕下的布条紧紧包扎止血。

夜幕降临,白天的酷热迅速被夜间的湿冷取代。祝庄亮蜷缩在礁石下,单薄的湿衣服根本无法抵御寒意,冻得瑟瑟发抖。丛林深处传来各种无法辨识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不知名野兽的低吼、夜鸟凄厉的鸣叫、昆虫密集的嗡鸣……每一丝声响都刺激着他紧绷的神经。黑暗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紧紧包裹,恐惧在寂静中无限放大。

熬过了漫长而冰冷的第一夜,当晨曦再次照亮沙滩时,祝庄亮做出了决定:沿着海岸线移动。他需要找到更安全的庇护所、更稳定的水源,更重要的是,他需要找到其他可能的幸存者,或者任何来自“海龙号”的残骸碎片。也许,某个避风的海湾里,藏着救援的希望?

他拄着一根捡来的粗树枝当拐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开始了沿着这未知海岸线的艰难跋涉。每一步都伴随着剧痛和虚弱,烈日无情地炙烤着他的伤口和晒伤的皮肤。但他眼神中燃烧着求生的火焰,支撑着他,一步一步,走向未知的前方。孤独的身影,在空旷无垠的沙滩上,渺小得如同沙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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