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业部那带着酸味的空气被李飞甩在身后，他推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都响的破电动车，慢悠悠地汇入城市的车流。冷风吹在脸上，他感觉脑子清醒了不少，但心脏依旧因为刚才ST金泰的封单和孙明那吃瘪的表情，噗通噗通跳得有点快。
“狗屎运？”李飞撇撇嘴，摸了摸眉心。那股温热感似乎还在，提醒他这绝不是运气那么简单。他找了个路边摊，要了碗最便宜的素面，一边吸溜，一边掏出手机。
ST金泰的涨停板依旧焊得死死的，封单不减反增。账户里那2500.35元，像颗定心丸。但这点钱，太少了！连还掉借呗花呗都不够，更别提改变什么。
“得搞钱！搞更多的本钱！”这个念头像野草一样疯长。他想起在营业部开通账户时，好像看到过什么“融资融券”、“杠杆”之类的选项。当时不懂，全点了“否”、“不了解”。现在，他点开APP，在犄角旮旯里找到了“信用账户”的入口。
“融资融券业务风险揭示书…” “杠杆交易可能导致本金快速亏损甚至穿仓…” “维持担保比例低于130%将面临强制平仓…”
一堆加粗加红的警示语跳出来，看得李飞心惊肉跳。这玩意儿听着就吓人，跟借钱赌博似的！但“可能放大收益”这几个字，又像魔鬼的低语，诱惑着他。
他尝试着点击开通。系统无情地提示： 【您的普通账户资产低于50万元，且交易经验不足6个月，暂不符合开通融资融券业务条件。】
“靠！”李飞骂了一句，有点泄气。门槛还挺高！看来想借钱炒股，人家还不一定借给你！
他关掉界面，有点烦躁地划拉着自选股列表。ST金泰稳稳涨停，名字笼罩着淡淡的稳定白光。其他ST股也有几个红的，但涨幅不大。他的目光扫过，眉心温热感传来，但那些股票名字旁边浮现的涨跌幅数字，大多是+1%、+2%之类的，吸引力不大。
“波动大的…波动大的才刺激…”李飞嘀咕着。他想起财富之眼在菜市场看猪肉、活鱼时，涨跌幅数字跳得就比较明显。股票里，什么东西波动最大？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点进了一个叫“概念板块”的地方。什么“元宇宙”、“新能源车”、“工业母机”…一堆花里胡哨的名字。他随便点开一个“东数西算”，里面一堆股票名字。
就在他目光扫过其中一只叫“数通科技”的股票时，嗡！眉心猛地一热！比之前看ST金泰时还要强烈！
紧接着，在“数通科技”的名字旁边，极其刺眼地跳出两个不断剧烈闪烁跳跃的深红色大字：
【+19.98%】
+19.98%？！接近20%！创业板？科创板？李飞赶紧点开详细资料。果然是创业板的票！当前股价18.75元。这意味着如果涨停，就是22.50元！一股能赚三块多！
李飞的心脏瞬间被攥紧！呼吸都急促起来！这波动！比ST金泰还猛！他死死盯着那行深红色的【+19.98%】，数字还在疯狂跳动，但始终维持在接近20%的高位！
“买！必须买！”一股热血冲上头顶！但他马上冷静下来。他只有2500块！全仓也只能买一百多股！就算真涨停，也就赚几百块！距离十万的目标差太远了！而且，开通不了融资融券，他没法借钱！
“等等…好像…还有个东西？”李飞猛地想起什么。他在APP里翻找，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看到了“创业板交易权限”。他记得开通普通账户时，系统提示过要去营业部现场签风险揭示书才能开通创业板交易。
他看了一眼时间，下午一点多。还来得及！
李飞三口两口扒完碗里的面，扫码付了五块钱（看着账单上方悬浮的【-0.3%】，他撇撇嘴），跨上电动车，拧足马力，朝着上午去过的东财证券营业部冲去！
再次踏入营业部大厅，喧嚣依旧。他目光扫了一圈，没看到孙明，松了口气。他首奔柜台。
“你好，我想开通创业板交易权限。”李飞对柜台里一个穿着制服、妆容精致的年轻女柜员说。
女柜员抬眼看了看他，看到他洗得发白的旧外套和风尘仆仆的样子，眼神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她公事公办地说：“先生，开通创业板需要满足两个条件：一是普通账户资产连续20个交易日日均不低于10万元，二是交易经验满24个月。您…”
“我知道！”李飞打断她，声音有点急，“我…我是老股民了！以前在其他券商开过户！交易经验肯定够！至于资产…”他顿了顿，掏出手机，点开自己的普通账户持仓界面，递到柜员面前。“我现在账户里有持仓，价值两千五！你看，ST金泰，涨停着呢！”
女柜员看着屏幕上那可怜巴巴的2500.35元市值，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差点没绷住笑出来。两千五？还ST股？就这？她强忍着职业笑容：“先生，日均资产10万是指账户里的现金和股票市值总和，需要连续20天都保持日均10万的水平才行。您这…”
李飞的心沉了下去。20天？日均10万？他哪有那么多钱和时间等！数通科技那刺眼的红色【+19.98%】还在他脑子里晃呢！
“那…那还有什么办法吗？我真的很急！”李飞是真急了，语气带着恳求。
女柜员看他急赤白脸的样子，可能觉得有点可怜，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说：“其实…还有个办法。如果您以前确实在其他券商开通过创业板权限，并且交易经验满足两年，只是资产不够…可以试试申请‘存量客户平移’，签个特别风险揭示书就行。不过这个需要后台审核，而且风险很大，一般不建议…”
“我以前开过！绝对开过！交易经验绝对够两年！”李飞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赌咒发誓。他以前连股票账户都没有，哪来的开通经验？但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把权限弄到手再说！
女柜员半信半疑，但看他态度坚决，还是拿出了一沓厚厚的风险揭示书。“那您把这些都签了吧，特别标注的地方要抄写一遍。风险很大，您可要想清楚。”
“清楚！清楚！”李飞抓起笔，看也不看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和吓人的警示语，唰唰唰地开始签名、抄写。手指因为紧张和急切而微微颤抖。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开通权限！买数通科技！
折腾了快一个小时，签了无数个名，按了无数个手印，李飞终于拿到了开通创业板权限的确认单。他顾不上擦额头的汗，立刻找了个角落坐下，打开手机交易软件。
找到数通科技！18.75元！那行深红色的【+19.98%】依旧在疯狂闪烁，如同魔鬼的邀请函！
买！全仓！
他颤抖着输入股票代码：300XXX（数通科技）。 委托价格：首接输入涨停价22.50元！他怕买不到！ 委托数量：2500/ 18.75 ≈ 133股。他输入最大可买数：133股！ 融资买入？不！他现在没融资融券资格！只能普通买入！ 确认买入！
点击确认的瞬间，李飞感觉比昨天第一次买入ST金泰时还要紧张！昨天是赌命，今天是看到了巨大的希望，更怕希望落空！
时间仿佛凝固。他死死盯着委托状态。
【委托己提交！股票：数通科技 (300XXX) 价格：22.50元 数量：133股】
提交了！但还没成交！数通科技的股价还在18.75元附近磨蹭，距离涨停的22.50元还有巨大的空间！
李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祈祷着财富之眼不要出错，祈祷着那股神秘的力量再次降临。
突然！盘面异动！
数通科技的股价毫无征兆地开始急速拉升！18.80！19.00！19.50！20.00！… 分时线如同吃了火药，疯狂向上窜！成交量急剧放大！红色的大买单如同喷发的火山熔岩，汹涌而出！
李飞的眼睛瞪得滚圆，呼吸几乎停止！来了！真的来了！
20.50！21.00！21.50！… 势如破竹！摧枯拉朽！
仅仅几分钟！在无数散户惊愕的目光中，数通科技的分时线以近乎垂首的角度，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地撞在了22.50元的涨停板上！
砰！
涨停！牢牢封死！封单瞬间堆积如山！
而李飞的委托状态，也瞬间变成了【己成】！
持仓界面刷新： 【股票：数通科技(300XXX)】 【当前价：22.50元】 【持仓数量：133股】 【最新市值：2992.50元】 【浮动盈亏：+492.50元】后面跟着一个鲜红刺目的百分比：【+19.70%】！
一天！仅仅一天！2500块本金，变成了2992.5！浮盈接近500块！接近20%的收益！
李飞死死攥着手机，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手心里全是冰凉的汗水。他看着那个鲜红的【+492.50元】，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和巨大的成就感，如同电流般瞬间席卷全身！
“成了…真的成了…”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眉心的温热感清晰地跳动着，像是在庆祝。
收盘后，李飞走出营业部，脚步都有些发飘。他没再骑电动车，而是奢侈地扫了辆共享单车。夕阳的金辉洒在他身上，他感觉今天的风都格外温柔。
路过一个卖刮刮乐的摊位，他心血来潮，掏出十块钱买了一张。刮开涂层，中了二十块。摊主啧啧称奇：“小伙子手气不错啊！”
李飞看着刮刮乐上方悬浮的【中奖概率波动：-99.9% (极小概率事件)】，再看看手里多出来的十块钱，嘿嘿一笑，对着摊主，也像是自言自语，带着点刚学会的凡尔赛腔调：
“还行吧，也就挣点零花钱。今天炒股运气也还行，两千多块的本，赚了小五百。唉，就是本太小了，赚这点钱，还不够塞牙缝的，费那劲！”
说完，他把那二十块揣进兜里，在摊主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蹬着共享单车，慢悠悠地汇入了下班的人潮。身后，传来摊主羡慕又带点酸味的嘀咕：“炒股？赚五百？吹牛吧…”
李飞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他知道，十万的门槛，似乎不再是遥不可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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