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封门的日子持续了半个多月,西九城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呼啸的北风和死寂的苍白。胡同里的积雪被踩踏成肮脏的冰泥,屋檐下垂着长长的冰溜子,在偶尔露出的惨淡阳光下闪着寒光。饥饿,如同无形的幽灵,在每一扇紧闭的门窗后徘徊,啮噬着人们的意志。
南锣鼓巷95号院,死气沉沉。家家户户的烟囱冒出的烟都稀薄无力,空气中弥漫着柴火不足的呛人味道和一股若有若无的、因长期缺乏油水而产生的酸馊气。棒子面粥越来越稀,窝头里掺的麸皮豆渣越来越多,咸菜疙瘩成了唯一的“美味”。棒梗饿得整天哭闹,小当和小槐花也蔫蔫的,小脸蜡黄。贾张氏更是饿得脾气暴躁,骂完秦淮茹骂孩子,骂完孩子骂老天爷。
秦淮茹看着三个面黄肌瘦的孩子,听着婆婆无休止的咒骂,胃里也饿得首抽抽。那曾经萦绕在鼻尖、让她铤而走险的何宅腊肉香,此刻成了最残酷的折磨。绝望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的心。就在这时,她听到隔壁三大妈在和一大妈小声嘀咕:
“……听说没?傻柱……何雨柱家,那个管家王铁柱,昨天还去粮店买了十斤富强粉呢!”
“富强粉?我的天!这年月还有钱买富强粉?他家到底有多少家底?”
“谁知道呢?不过看他家那管家,脸色红润,走路带风,一看就没挨饿!还有他家那丫头雨水,小脸圆乎乎的……”
“唉,人比人,气死人啊……”
富强粉!红润的脸色!圆乎乎的小脸!
这几个词像烧红的烙铁烫在秦淮茹心上!凭什么?凭什么她秦淮茹的孩子要饿得嗷嗷叫,何雨柱和他妹妹却能吃上白面馒头?那个没爹没妈的傻柱子,凭什么过得这么好?
一个念头,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和一丝侥幸,在她心底滋生:去借粮!去何雨柱家借粮!自己是寡妇,带着三个孩子,哭一哭,求一求,装装可怜,他何雨柱一个大男人,当着街坊邻居的面,总不好意思一点不给吧?只要借到一点点白面,一点点肉……就能让孩子们熬过去!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再也压不下去。饥饿和母性的本能,驱使着她做出了决定。
这天下午,雪稍停,天色依旧阴沉。秦淮茹特意换上了那件最干净的、打着补丁的蓝布棉袄,把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虽然面色蜡黄憔悴),挎着一个小篮子,深吸一口气,踏着冰冷的积雪,朝着何宅走去。她刻意放慢了脚步,希望路上能遇到些街坊,好为她等会儿的“表演”造势。
何宅那扇厚重、刷着黑漆的大门紧闭着,高耸的围墙上,碎瓷片在灰暗的天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秦淮茹站在门前,抬头望着这如同堡垒般森严的门户,心头不由自主地涌上一股寒意。上次那兜头盖脸的粪水恶臭和彻骨的冰冷,仿佛又回到了身上,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犹豫了,恐惧压过了饥饿。但想到家里饿得首哭的棒梗,想到贾张氏刻薄的咒骂,她咬了咬牙,鼓起最后的勇气,颤抖着伸出手,用力拍响了那冰冷的门环。
咚!咚!咚!
沉闷的敲门声在寂静的胡同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门内传来脚步声,门上的一个小观察窗被拉开。王铁柱那张严肃、带着警惕的脸出现在窗口。
“谁?”声音冷硬,不带一丝温度。
“王……王大哥,是我,秦淮茹。”秦淮茹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最凄楚可怜的笑容,声音带着哭腔,“我……我找何师傅有点事。”
王铁柱眉头紧锁,眼神锐利地扫过秦淮茹挎着的空篮子和她脸上那刻意装出来的柔弱,心中了然。他没开门,声音依旧冰冷:“何师傅不在家。有事跟我说。”
“不……不在家?”秦淮茹一愣,准备好的说辞卡在了喉咙里。她不甘心,提高了声音,带着明显的哭音:“王大哥,求求你了!开开门吧!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家里断粮了!三个孩子饿得首哭!婆婆也病倒了……求求你跟何师傅说说,借我点粮食,一点点就行!棒子面……不,粗粮也行!等开春,我一定还!我给您磕头了!”说着,她作势就要往冰冷的雪地里跪。
她这一番哭诉,声音不小,果然吸引了一些在胡同口探头探脑的邻居。人们远远地看着,指指点点,眼神复杂。
王铁柱看着秦淮茹的表演,眼中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他想起张工说的贾东旭惨死的真相,想起这女人半夜偷菜的卑劣,声音更加冷硬:“秦同志,何师傅确实不在。而且,何家粮食也不宽裕,自家勉强糊口。借粮的事,爱莫能助。请回吧。” 说完,就要关上观察窗。
“王大哥!别关!求你了!”秦淮茹急了,扑到门上,用身体抵住,声音带着绝望的尖利,“我知道何师傅家有!我闻见肉味了!王大哥,您行行好!看在都是街坊邻居的份上,看在三个可怜孩子的份上!您就发发慈悲吧!哪怕……哪怕给点孩子吃的窝头渣也行啊!” 她的眼泪这次是真的流下来了,一半是急的,一半是饿的。
王铁柱的动作顿住了。他隔着观察窗,冷冷地看着秦淮茹涕泪横流、状若疯癫的样子,沉默了几秒钟。就在秦淮茹以为有希望的时候,王铁柱的声音如同冰锥,清晰地传了出来:
“街坊邻居?秦同志,你半夜翻墙来偷菜的时候,想过街坊邻居的情分吗?你家孩子可怜?何师傅兄妹当年父母双亡,孤苦伶仃的时候,谁可怜过他们?易中海把持着院里,克扣他们兄妹的抚恤金和口粮的时候,谁替他们说过一句公道话?”
“你婆婆贾张氏,整天骂何师傅是傻柱、克死爹妈的扫把星的时候,谁阻拦过?”
“现在日子过不下去了,想起街坊邻居了?想起何师傅心善了?”
王铁柱的声音一句比一句冷,一句比一句重,如同重锤砸在秦淮茹心上,也砸在远处那些看热闹的邻居心上。
“何师傅说过,”王铁柱最后斩钉截铁地说道,“何家的粮食,只够自家人吃。不借,也不卖!请回!再纠缠,别怪我不客气!” 话音未落,“啪”地一声,观察窗被重重关上!
冰冷的门板,隔断了秦淮茹所有的希望和哀求。她呆呆地站在门外,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王铁柱那毫不留情的话语,像刀子一样剜着她的心,把她最后一点遮羞布也撕得粉碎!周围的窃窃私语声,像无数根针扎在她身上。
屈辱!巨大的屈辱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一个不知廉耻的乞丐!她再也待不下去,猛地转过身,捂着脸,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踉踉跄跄地冲回了西合院的方向,连那个小篮子掉在了雪地里也顾不上去捡。
何宅门内,王铁柱听着秦淮茹踉跄跑远的脚步声,面无表情地回到主楼。
客厅里温暖如春,炉火烧得正旺。何雨柱正拿着一本旧书在看(掩饰他沉入空间操控),何雨水趴在桌上画画。桌上放着一盘刚烤好的、散发着甜香的空间红薯干。
“东家,人打发走了。”王铁柱沉声道。
“嗯。”何雨柱头也没抬,淡淡应了一声,仿佛只是打发了一只扰人的苍蝇。他拿起一块烤得焦黄的红薯干,递给妹妹,“雨水,尝尝,刚烤好的。”
何雨水开心地接过来,咬了一口,幸福地眯起了眼睛:“嗯!好甜!哥,你也吃!”
秦淮茹的哭嚎和哀求,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何宅这堵铁壁面前,没有激起半分涟漪。温暖、富足、安宁,如同坚固的堡垒,将门外的饥寒与绝望,彻底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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