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再次安静下来。
他背靠着门板，慢慢滑坐在地。低头看着自己沾满新鲜血液的双手和刀刃，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喉咙发紧，干呕了几下，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杀了。
真的杀了。
和之前搏斗中的反击不同，这是彻头彻尾的、冷静的、主动的谋杀。
一种巨大的空虚和恶心感包裹了他。但奇异的是，这种强烈的生理不适过后，随之而来的却不是崩溃，而是一种……麻木的适应。
为了活下去。
这个念头像冰冷的钢印，烙在了他的心上。
他抬起还在微微颤抖的手，看着上面的血迹。
第一次……真的杀人。
手还在抖，黏腻温热的血液顺着指缝往下滴，那股浓重的铁锈味一个劲儿地往鼻子里钻，提醒着他刚刚做了什么。
真的杀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他手里变成了冰冷的尸体，最后被抛入大海，连个水花都没溅起多少。
“呕……”陈一凡的胃又开始痉挛，他干呕了几下，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水灼烧着喉咙。那种生理性的厌恶和恐惧几乎要将他淹没。但他死死咬着牙，强迫自己盯着那双手。
不能再犹豫了。
秦红玉的坠海，罗恩的被秒杀，李东的背叛，还有刚才那个女人腰间的铁丝和掌心的药粉……这一切都在 screaming着一个事实：这艘船上没有无辜者，更没有侥幸！心软和迟疑，代价就是自己的命！
他想要活着出去，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就不能再把自己当成那个蒙冤受屈的医生陈一凡了。
就在他努力压制翻腾的胃液和混乱的思绪时——
“砰！砰！”
消防通道的门突然被从外面重重撞响！
紧接着是一个粗哑男声的抱怨，压得很低，但在这死寂的顶层听得清清楚楚：“妈的！那娘们搞什么鬼？开个门要这么久？别是看到肥羊想独吞吧？”
另一个略显阴沉的声音响起，带着警惕：“小声点！有点不对劲……阿丽就算得手了也该给个信号。别撞了，试试撬锁，我盯着后面。”
陈一凡的心脏猛地一缩，但奇异的是，极致的恐惧过后，反而是一种冰冷的镇静迅速掌控了他的身体。来的不是一个人，是两个。而且听这话，和刚才那女人是一伙的，专门做这种钓鱼偷袭的勾当！
不能让他们撬门！门一旦被打开，对方有两个人，自己就会陷入被动！
跑？往哪里跑？这是顶层，绝路。
只能打！先下手为强！
他的目光飞速扫过顶层平台，瞬间锁定了一个之前装淡水的空塑料桶。他几乎是凭借本能，悄无声息地将桶拎过来，放在门打开后正好会被门板挡住的视线死角，桶口微微倾斜对着门外。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右手反手握紧那把沾血的切肉刀，左手猛地抽掉门栓，一把将门拉开！
“操！开了！”门外那个正蹲下身准备撬锁的壮汉没想到门突然打开，收力不及，整个人下意识地就往前踉跄冲来。
“哐当！”一脚正好踩进那个空水桶里，塑料桶瞬间扭曲变形，裹住了他的脚。壮汉失去平衡，发出一声惊怒的咒骂，像个笨重的沙袋一样向前扑倒。
就是现在！
陈一凡眼神冰冷，没有一丝犹豫。他如同猎豹般猛地从门后窜出，根本不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机会，身体顺势下压，右手握着的尖刀用尽全力，自上而下，精准狠辣地狠狠刺下！
“噗——啊！！！”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伴随着凄厉到变形的惨叫。刀尖首接从壮汉大张的、因惊愕而嘶吼的眼睛里捅了进去，深入颅内！叫声戛然而止，只剩下身体无意识的剧烈抽搐。
秒杀！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几乎在电光火石之间！
门口另一个负责望风的男人甚至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只看到同伴突然摔倒，然后一个浑身是血、眼神像恶鬼一样的男人从门里扑出来，一招就结果了他的同伙！
那场面太过血腥骇人，饶是他也算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一幕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脸上瞬间没了血色。
“你…你他妈是什么人？！！”他惊恐地大叫，声音都变了调，手忙脚乱地去摸别在腰后的武器——一把磨尖了的消防斧。
陈一凡猛地抽出卡在第一个壮汉眼眶里的刀，带出一蓬红白混合物。他转过身，脸上和身上溅满了血点，眼神里是那种豁出一切、冰冷彻骨的疯狂和杀意。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竟然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活下去才重要，不是吗？”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你他妈一个玩阴招钓鱼的杀手，说我变态？死吧你！”
话音未落，陈一凡己经主动扑了上去！
那男人被陈一凡的气势和刚才同伴的惨状吓得胆寒，慌忙举起消防斧胡乱劈砍。但陈一凡根本不像之前那样闪避或格挡，而是用一种以伤换命的亡命打法，侧身用左肩硬生生扛了一记斧柄的重砸（幸好不是斧刃），疼得他闷哼一声，但冲势不减！右手里的切肉刀划出一道寒光，首捅对方心窝！
男人吓得怪叫一声，勉强侧身躲开要害，刀锋在他肋下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啊啊！疯子！你就是个疯子！”男人剧痛之下，更是方寸大乱，斧子挥舞得毫无章法。
陈一凡却越打越冷静，或者说，越打越麻木。他脑子里没有任何杂念，只剩下最原始的杀戮本能和分析：躲开斧刃，近身，攻击要害！
肩胛骨可能骨裂了，火辣辣地疼。但他仿佛感觉不到，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对手的破绽上。
机会！
对方因为疼痛和恐惧，一斧劈空，露出了巨大的空档。陈一凡如同鬼魅般贴了上去，左手猛地抓住对方持斧的手腕向下狠掰，同时右手的刀毫不犹豫地横抹！
“呃……”
锋利的刀刃精准地切开了男人的喉管。鲜血像破裂的水管一样喷涌而出，男人眼睛瞪得滚圆，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嗬嗬地倒抽着气，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手脚抽搐着，很快便没了声息。
战斗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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