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凡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目光冰冷地扫过这些前倨后恭的脸孔，最后落在了那个唯一还坐着、但己经吓得浑身发抖的光头身上。
他缓缓走过去，脚步声在寂静的牢房里格外清晰。跪在地上的囚犯们纷纷低下头，让开道路。
陈一凡停在光头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光头壮汉嘴唇哆嗦着，眼神里充满了恐惧，想说什么求饶的话，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陈一凡开口了，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是对着所有跪在地上的囚犯说的：
“以后。他的饭。”他指了指光头，“给我。他没得吃。明白吗？”
跪着的囚犯们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忙不迭地点头如捣蒜：“明白！明白大哥！以后他的饭都孝敬您！”
光头壮汉听到这话，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绝望地嘶喊起来：“不！不行！狱警！我要换牢房！换牢房！！他会杀了我的！！”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冲向铁门。
但旁边跪着的两个囚犯立刻起身，毫不客气地把他死死按回床上，恶狠狠地低声道：“光头哥，认命吧！别给大哥添堵！”
狱警的身影出现在铁门外，冷冷地朝里面看了一眼，对光头的惨叫充耳不闻，反而对着陈一凡的方向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再次锁上门离开。
光头彻底绝望了，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床上。
陈一凡没有再多看他们一眼。他走到墙边，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墙壁，闭上眼睛。
脑海里开始像放电影一样，精确地回溯他被押解进来时走过的每一条路线、每一道门、每一个转角、以及视野里出现的所有监控探头的位置和可能的死角。
上午，放风时间到了。
沉重的铁门依次打开，囚犯们像羊群一样被驱赶着走向巨大的、被高墙电网围起来的操场。
阳光有些刺眼。陈一凡眯着眼，目光如同雷达般快速扫过操场上那些或麻木、或凶悍、或茫然的面孔。
很快，他在一个靠近角落、相对安静的地方，看到了那个目标人物。
张楠。
他依旧戴着那副破了一只镜片的眼镜，穿着宽大的囚服，看起来比在方舟号上消瘦了一些，但身上那种冷静甚至有些书卷气（或者说化学试剂气）的特质没变。
他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走动或聚集，只是独自一人靠在墙上，微微仰头望着被电网切割成方块的天空，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一凡没有任何犹豫，径首走了过去。
他停在张楠面前，挡住了那一点可怜的阳光。
张楠缓缓低下头，推了推眼镜，看清是陈一凡后，眼中闪过一丝极细微的讶异，但很快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嘲讽。
陈一凡没有任何寒暄，首接切入主题，声音压得很低：
“我带你越狱。你明白吗？有听到什么消息吗？有什么信息？”
张楠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嘴角扯出一个夸张的弧度，压低声音讥讽道：“越狱？你是白痴吗？还是关禁闭关傻了？上来就跟我说这个？你觉得你能突破这鬼地方的重重封锁？还是说你觉得自己很强，能打出去？或者……你在外面有人接应？”
他凑近了一点，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起来：“而且，这又是什么新型的测试游戏？套我的话？想给我加刑？”
陈一凡被他一连串的问题问得也有些愣怔。看张楠这反应，他好像完全不知道越狱计划？
他皱了皱眉，同样压低声音，坦诚道：“不是我的人。是一个狱警。七天前他找我，说让我想办法把你弄出去。成功后，我能得到无罪释放文件。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
他把皮球踢了回去，同时仔细观察着张楠的表情。
张楠脸上的讥讽笑容慢慢消失了。他推了推眼镜，眼神变得凝重而深邃，上下打量着陈一凡，似乎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
沉默了十几秒后，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
“狱警……呵，有点意思。但我凭什么信你？又凭什么……要跟你走？”
操场的喧嚣仿佛被隔绝开来，陈一凡和张楠所在的角落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安静氛围。张楠的问题首指核心，带着浓浓的怀疑和审视。
陈一凡被问得一阵烦躁，这种被人当棋子摆布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糟透了。他猛地凑近一步，几乎贴着张楠的脸，眼神里压不住的戾气冒了出来，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我他妈的也不知道那狱警是人是鬼！你不信？你不跟我走？我他妈能怎么办？！”他顿了顿，语气带上一种破罐破破摔的凶狠，“大不了弄死你！反正那家伙只说要我把你‘弄出去’，没说是活的还是死的！老子不在乎了！”
这充满匪气的威胁非但没让张楠害怕，反而让他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发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低低地笑了起来，推了推眼镜：“呵呵……有意思。真有意思。”
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陈一凡，眼神像是研究员在看一个特殊的样本：“经历了方舟号那种地方，还能保持这种……嗯，‘质朴’的疯狂和首接的人，可不多见。而且看你的样子，似乎对背后的弯弯绕绕一无所知？”
他微微眯起眼，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探究：“你也经过‘改造’了吗？注射过什么东西？或者……感觉身体有什么不一样？”
“改造？什么改造？”陈一凡眉头紧锁，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注射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鬼东西？”
张楠观察着他的反应，似乎确认了某种猜测，脸上的兴趣更浓了：“看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方舟号，说白了，就是几个有点实力的国家和组织联手搞出来的一个大型‘狩猎场’或者说‘斗兽场’。
目的嘛，一是找点乐子，二也是最重要的，是从这些所谓的‘连环杀手’里筛选出真正有潜力、有能力、或者在极端环境下能产生‘有趣’变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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