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阳光斜斜地切进病房，落在那支玫瑰金钢笔上，反射出一道细长的光痕，像刀锋划过桌面。
陈默眨了眨眼。
天花板是那种医院特有的乳白色，灯光偏冷，空气里飘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某种花香——估计是姜婉带来的小雏菊，她总喜欢在包里塞一束蔫头耷脑的花，说是“能让人清醒”。
他动了动手臂，输液管跟着晃了一下。手腕上贴着留置针，凉飕飕的。
床边传来轻微的呼吸声。
姜婉趴在那儿，脑袋枕着手臂，发梢蹭着病历本边缘，手里还攥着半张打印纸，上面密密麻麻全是代码注释。她连帽衫袖口磨了边，指甲盖上有块没擦干净的墨迹，显然是昨晚首接从机房冲过来的。
陈默想坐起来，刚撑起一点，胸口就闷得像被谁踩了一脚。
“别动。”程雪的声音从窗边传来。
她站在那儿，风衣搭在臂弯，手里捏着一张塑封卡片，晨光正好打在上面，反出一道冷冽的蓝光。不是反光板那种假亮，是证件本身自带的那种拒人千里的质感。
“你对海鲜过敏。”她说，“昨晚喝的粥里有虾仁。”
“……我以为是瑶柱。”陈默哑着嗓子。
“你以为？”程雪挑眉，“你连配料表都懒得看一眼，就知道往嘴里倒？”
“我那是信任后勤保障体系。”陈默咳嗽两声，“再说了，林悦都没拦我。”
“林悦？”程雪冷笑，“她凌晨三点还在追IP，哪顾得上你吃啥。”
正说着，陈默手上的智能手环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一闪，跳出一行字：【系统异常：检测到境外加密通信尝试接入】。
几乎是同一秒，病房角落的电视自动亮了。
画面卡顿两下，接着出现一个女人的脸。
赵妍。
她坐在一间光线昏暗的房间里，背景像是某个私人会所的休息室，墙上挂着抽象画。她手里转着那支玫瑰金钢笔，嘴角微微：“听说你住院了？真是脆弱啊。”
陈默盯着屏幕，没说话。
姜婉被动静惊醒，猛地抬头，头发乱糟糟地糊在脸上。她第一反应不是揉眼睛，而是伸手去摸包里的U盘。
“别紧张。”赵妍笑出声，“我只是来打个招呼。你们不是挺擅长拆解设备的吗？那支笔我己经寄回厂家了，附赠一份‘用户反馈’：建议增加远程引爆功能。”
程雪走过去，一把拔掉电视电源线。
屏幕黑了。
但三秒后，它又自己亮了起来。
赵妍还在笑：“现在这个时代，关电源可没用。”
陈默把手环抬到眼前，快速点开后台日志。果然，刚刚那波信号扫描来自一台伪装成医疗设备的中继器，IP跳转路径和林悦之前标记的东欧服务器一致。
“她在用医院的物联网系统做跳板。”他说。
话音未落，手环再次震动。
这次是一条语音推送。
林悦的声音准时响起，冷静得像在读天气预报：“攻击源锁定为白俄罗斯境内虚拟主机，注册信息为空壳公司，但资金流向指向苏晚名下三家离岸基金。”
陈默眉头一跳：“苏晚？她不是己经撤资了吗？”
“撤资不代表清仓。”林悦说，“她可能只是把操作权限移交给了第三方。目前对方正在尝试植入新型木马，伪装成系统更新包。”
“动机呢？”陈默问。
“不确定。”林悦顿了顿，“但有一点很奇怪——他们每次试探，都会先触发你的生理警报。比如这次，选在你刚恢复意识的时候发动攻击。”
程雪接过话：“他们在测试你的状态阈值。看你什么时候崩溃。”
病房里安静了几秒。
姜婉忽然开口：“会不会……是因为那支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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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指了指陈默的手环：“昨晚你在会议室敲它的时候，发出了一声‘叮’。那个频率，是不是和笔身共振有关？”
陈默愣住。
他回忆起来——当时他用手指轻敲笔身，确实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动。而就在那之后不久，监控显示有人进入了机房。
“你是说……”他缓缓道，“这支笔不只是信号发射器，还是个生物识别信标？只要我靠近，就会激活某种响应机制？”
“有可能。”林悦的声音变得严肃，“我建议立即切断所有蓝牙连接，包括手环、耳机、智能手表——任何能接收近场信号的设备。”
陈默正要照做，手环却突然弹出一条新提示：【紧急预警：检测到高优先级数据包正在传输，来源：未知内部设备】。
“内部设备？”他心头一紧。
程雪立刻掏出手机，拨通医院信息科电话：“我是法务顾问，现在要求冻结本楼层所有无线终端的外网权限，立即执行。”
挂断后，她看向陈默：“你猜是谁帮你办的入院手续？”
“……不会是赵妍吧？”
“比那更糟。”程雪冷笑，“是苏瑶推荐的这家私立医院。主治医师跟她父亲有过项目合作。”
陈默闭了闭眼。
难怪过敏原排查这么快，原来人家早就准备好了“诊断流程”。
姜婉这时小声说：“我进来的时候，看到护士站有个平板，登录界面显示的是‘均衡健康管理平台’。”
“‘均衡会’的外围机构。”程雪眼神一冷，“他们己经渗透到医疗系统了。”
电视屏幕又一次闪烁。
赵妍的脸重新浮现，这次她换了件酒红色丝绒外套，手里端着一杯红酒：“怎么样，惊喜吗？我在你们每个人的设备里都留了点小礼物。尤其是你，陈默——你的心率、血压、睡眠质量，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陈默盯着屏幕，忽然笑了：“你知道AI最怕什么吗？”
赵妍挑眉：“哦？”
“垃圾数据。”他说，“你要是真这么关心我的健康，不如看看我现在的心率是多少。”
他故意深呼吸几下，然后猛地一拳砸向床沿。
“咚”的一声，监护仪瞬间飙红。
心率：180。
赵妍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
下一秒，林悦的声音从手环传出：“干得好，干扰成功了。她的追踪信号出现了0.3秒延迟，我己经抓到了原始IP片段。”
“能定位吗？”
“不能。”林悦说，“但她刚才用的是私人专线，带宽特征唯一。只要她再上线一次，我就能反向注入探针。”
赵妍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屏幕开始扭曲。
临消失前，她留下一句：“你以为躲进医院就安全了？可你忘了——病人最怕的不是病，是误诊。”
画面彻底黑了。
这次，电视没有再亮。
病房陷入短暂寂静。
程雪走到床边，把律师证收进内袋，低声说：“我己经联系了卫健委督查组，今天下午会对这家医院启动合规审查。”
姜婉则默默打开保温盒，从底层取出一张折叠的纸条，递给陈默。
上面写着一行小字：【备用服务器地址己更新，密码是你第一次逃课的理由】。
陈默看了眼，差点笑出声。
那是大一开学第一天，他借口“拉肚子”溜去网吧查重生资料。
林悦在那边提醒：“别太久，我只给你五分钟远程接入权限。”
陈默点点头，正准备解锁手环，忽然发现屏幕底部闪过一条隐藏通知：【本地存储检测到未知程序驻留，文件名：pearl.exe】。
珍珠？
他还没来得及细看，手环警报再次响起。
红光频闪，映在他未合的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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