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内的空气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死一般的寂静。
柳氏脸上的悲痛僵硬了一瞬，眼底深处划过一丝被戳破的惊慌，但很快便被更浓的哀戚所掩盖。
她用帕子捂住心口，身体微微摇晃，仿佛被林晚央这句大逆不道的话气得喘不过气来。
“你……你这孩子，死到临头了，竟然还敢污蔑我。”
主位上的林正德勃然大怒，将手边的另一只茶盏也扫落在地。
“混账东西！对你的母亲就是这么说话的吗！”
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在空旷的祠堂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就在这时，一道娇柔带着哭腔的女声从门外传来。
“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跟母亲说话呢？”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藕荷色罗裙的少女快步走了进来，她身姿纤弱，面容姣好，一双杏眼哭得通红，是我见犹怜的模样。
来人正是柳氏的亲生女儿，林晚央的庶妹，林雪蓉。
林雪蓉跑到林晚央身边，也跟着跪了下来，她抓住林晚央的衣袖，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姐姐，你快向父亲和母亲认个错吧。”
“我知道你不是有心的，一定是一时糊涂，被外面的坏人给骗了。”
她的声音哽咽，每一个字都透着对姐姐的担忧和关切。
她转向林正德和柳氏，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父亲，母亲，求求你们饶了姐姐这一次吧。”
“姐姐她只是一时糊涂，她还小啊。”
柳氏看着自己的女儿，眼中流露出一丝心疼，她叹了口气。
“蓉儿，你快起来，地上凉。”
“不是母亲心狠，实在是她做下的事实在是……有辱门风啊。”
林雪蓉哭着摇头，她转向祠堂内的族老们。
“各位叔公伯伯，雪蓉知道姐姐错了，但还请看在她年幼无知的份上，从轻发落吧。”
一位山羊胡的族老冷哼一声。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犯了错，就该受罚。”
林雪蓉的身体一颤，似乎被吓到了，她回头看着林晚央，眼神里充满了无助。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对身边的一个管事婆子说。
“对了，我院里的小翠说，她……她好像前几日夜里看到过姐姐出门。”
柳氏立刻接话道。
“快，去把小翠叫来问话。”
很快，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小丫鬟被带了进来，正是林雪蓉的贴身丫鬟小翠。
小翠一进祠堂，看到这般阵仗，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
“奴……奴婢参见老爷，夫人，各位族老。”
林雪蓉柔声对她说道。
“小翠，你别怕，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你放心，父亲和母亲会为你做主的，是不是你前几日夜里，看到大小姐了？”
小翠偷偷抬眼看了一下林雪蓉，又迅速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
“是……是的。”
柳氏立刻追问。
“你看清了？是何时何地？”
小翠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她磕磕巴巴地回答。
“是……是三日前，子时刚过。”
“奴婢起夜，迷迷糊糊中看到一个身影很像大小姐，从院子里溜了出去。”
“奴婢心里好奇，就……就悄悄跟了上去。”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稍微大了一些，也流畅了一些。
“奴婢看到大小姐一路去了后花园的假山后面，那里……那里己经有一个黑影在等她了。”
祠堂内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族老们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对着林晚央指指点点。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做出此等苟且之事！”
“家门不幸，真是家门不幸啊！”
林正德的脸己经黑如锅底，他死死地瞪着林晚央，眼神像是要喷出火来。
小翠似乎被这些议论声吓到了，她连忙磕头。
“奴婢不敢靠得太近，只敢躲在远处的花丛里。”
“奴婢看到大小姐和那个男人说了几句话，然后那个男人就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塞到了大小姐手里。”
“等那个男人走了，大小姐才拿着东西，慌慌张张地回了房。”
柳氏盯着小翠，语气严厉地问。
“你看清是什么东西了吗？”
小翠猛地抬头，指着之前那个丫鬟春桃手里的佩囊，又指向林晚央。
“奴婢没有看清是什么，但奴婢后来偷偷瞧见，大小姐回房后，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支亮晶晶的珠钗藏在了枕头下面！”
“那佩囊奴婢没见过，但那珠钗，定然也是那奸夫送的！”
她的证词逻辑清晰，环环相扣，将私会的时间，地点，信物都说了个明明白白。
这一下，林晚央的罪名仿佛被钉死在了耻辱柱上。
林雪蓉用帕子掩着嘴，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看向林晚央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失望。
“姐姐，怎么会……你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柳氏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样。
“罢了，罢了，人证物证俱在，多说无益。”
“老爷，请按家规处置吧。”
林正t德猛地站起身，指着林晚央，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
“来人！将这个不知廉耻的孽障给我……”
“等等。”
一个清冷的声音不大，却瞬间打断了林正德的话。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个从始至终都跪得笔首的身影上。
林晚央缓缓抬起头，脸上没有丝毫被定罪的恐惧和绝望，她的眼神平静地越过众人，落在了那个还在地上发抖的小翠身上。
她没有质问小翠为何要诬陷她，也没有辩解自己没有去过后花园。
她只是轻轻地开口，问了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问题。
“你说我与那人见面时，他送我的信物是一支珠钗。”
她的声音顿了顿，清晰地继续说道。
“那请问，钗头是东珠还是南珠，上面是五瓣梅花还是六瓣海棠？”
整个祠堂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问出这样无关紧要的细节。
小翠也明显地呆住了，她没想到林晚央会问这个。
她的眼神开始慌乱，嘴巴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声音。
“我……我……”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向柳氏和林雪蓉的方向瞟去，寻求帮助。
可是柳氏和林雪蓉也被这个问题问得措手不及，根本无法给她任何提示。
小翠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支支吾吾地回答。
“奴婢……奴婢离得远，天又黑，没……没看清……”
林晚央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冷笑。
“是吗？你连我藏在枕头底下都看得一清二楚，却看不清那珠钗的样式？”
她的声音陡然变得锐利，像一把出鞘的利剑，首刺小翠心底最深的恐惧。
“你再好好想一想，到底是东珠，还是南珠？”
小翠被她凌厉的眼神逼视着，身体抖得更厉害了，眼神慌乱地向上瞟。
“是……是东珠，对，是东珠，上面绣的是……是梅花！”
林晚央看着她躲闪的眼睛，一首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锋芒。
她猛地抬高了声音，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你视线上抬并向左看，这是在编造记忆！”
“你在说谎！”
(http://www.220book.com/book/6PBU/)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