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眠那小子效率倒是挺高，没两天就把我清单上的药材送来了，品质确实还行，价格也“公道”得让他肉疼——我让星意去核的市价，一分没让他多赚。
他送药来时，脸上的笑容灿烂中透着一丝勉强，眼神时不时往我腰间的“且慢”瞟，充满警惕，站得也比上次远了两步。
“师姐，您要的药材齐了，您点点？”他保持着安全距离，语气格外诚恳。
我扫了一眼，点点头：“嗯，谢了。”顺手抛给他灵石。
他接过灵石，松了口气，转身就想溜。
“等等。”我叫住他。
雨眠身体一僵，慢慢转回来，笑容有点发虚：“师姐……还有何吩咐？”
我指了指旁边在慢吞吞练《基础剑诀十三式》的星意——主要是练发力技巧，剑还是那把锈剑，慢得让人着急。
“他这身子骨，老是窝着也不好。”我语气平淡，“听说宗门任务堂发布了清理黑风山外围躁动妖兽的任务，奖励还行，难度不高。缺个懂药性、能处理伤口的。”
我看向雨眠，灰色的眸子没什么情绪：“你，跟我们一起去。”
雨眠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神里写满了“我不想和你的破剑待在一起”以及“黑风山那破地方有什么好去的”。
但他嘴上却说得漂亮：“能为师姐和师兄分忧，是师弟的荣幸！只是师弟修为低微，恐怕……”
“没事，”我打断他，“你站远点，看着就行。主要是万一我们受伤，你能搭把手。”虽然我觉得不太可能。
雨眠：“……”他看了眼星意那副病弱样子，又看了眼我腰间的“且慢”，表情更绝望了。
最终，他还是艰难地维持着笑容应了下来：“……是，师姐。”
于是，我们这抽象三人组——一个挂逼金丹带着锈剑，一个半残冰灵根，一个笑里藏刀的小医修——就这么朝着任务堂出发了。
任务堂人声鼎沸，弟子来来往往，交接任务的、组队的、吵架的，热闹得跟菜市场似的。
我们一进去，就吸引了不少目光。主要是我的白毛和亲传弟子服太扎眼，再加上星意那病美人造型和雨眠那“阳光”过头的笑容，组合在一起效果清奇。
“快看，是恋婉圣女！”“她金丹期了？！这才几天！”“她后面那是谁？那个病恹恹的师弟没见过啊。”“旁边那个不是外门那个卖药特黑的雨眠吗？他怎么混进去了？”
议论声嗡嗡的。
我没理会，径首走到发布任务的执事弟子面前。那弟子看到我，立刻恭敬起来：“圣女师姐，您要接任务？”
“嗯，黑风山清理妖兽那个。”
“好嘞！我这就给您登记！”执事弟子手脚麻利，很快办好手续，递给我一枚任务玉简，“师姐您还需要组其他人吗？任务要求至少五人小队……”
他话音未落，旁边就传来一个清朗又带着点不耐烦的声音：
“五个人？麻烦！不就是几只低阶妖兽，我一个人就够了！”
我转头看去。
一个穿着紫色亲传弟子服的少年抱臂站在不远处，剑眉星目，头发根根竖起，周身隐隐有细小的电弧跳动，一副“老子很拽别惹我”的模样。极品雷灵根的气息毫不掩饰，修为大概在筑基后期左右。
哦，是那个据说看我不太顺眼的聿风师兄。
他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少女，正扯着他的袖子，小声劝着：“聿风师兄，宗门规定任务要组队的嘛……哎？是恋婉师姐！”
少女看到我，眼睛一亮，松开聿风的袖子，小跑过来，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恋婉师姐！你也来接任务吗？我是青念！上次宗门大典谢谢你！”
她笑起来有两个小梨涡，看起来很可爱，极品风灵根的气息在她周身活泼地流转。
我点点头：“嗯。”
聿风被青念扔下，有点不爽，也跟了过来，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你就是那个天品灵根？金丹了？速度倒是不慢。”
我还没说话，旁边的雨眠立刻笑着接话：“聿风师兄好！青念师姐好！恋婉师姐天纵奇才，岂是我等能揣度的？”他这话看似捧我，实则有点拱火。
果然，聿风眉头一拧，周身电弧噼啪作响：“马屁精！金丹期又怎么样？实战可不是光看修为！”
青念赶紧打圆场：“哎呀师兄！师姐很厉害的！师姐，你们队还缺人吗？我和师兄正好也没组到队，一起吧？”她眼巴巴地看着我，带着期待。
我看了看聿风那副“老子不服”的臭脸，又看了看笑容无懈可击的雨眠，以及旁边事不关己开始冒冷气的星意。
行吧。
五个人，齐了。
抽象小队，正式集结。
“可以。”我点头。
聿风哼了一声，倒也没反对。
接了任务，我们五人一前一后出了任务堂，朝着山门走去。
一路上，气氛诡异。
聿风走得最快，浑身冒电，仿佛急着去给妖兽电疗。
青念跟在我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好奇地问东问西，mostlyaboutmycultivation（修炼），态度热情又有点小崇拜。
星意安静地跟在我另一侧，偶尔因为山路颠簸轻咳两声，自带降温效果。
雨眠坠在最后面，笑容完美，眼神却时不时在我们几个身上扫过，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到了山门外，聿风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我，下巴微扬：“怎么走？你来指挥？圣女——师——妹——”他故意拉长声音，带着点挑衅。
我还没开口，旁边的青念就兴奋地举手：“我知道我知道！黑风山在东边！我们可以御剑过去！师姐，我带你吧？”她说着就要掏符箓。
“不用。”我按住她的手，然后看向聿风，语气平淡：“师兄修为最高，经验丰富，自然由师兄带队指挥。”
我态度恭敬，给足了他面子。
聿风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准备好的挑衅词噎在了喉咙里，哼了一声，脸色倒是缓和了点，周身的电弧都弱了些。
“算你还有点见识。”他嘟囔一句，转身祭出一把紫光闪闪的飞剑，“那跟我走吧！都跟上，别掉队！”说着率先化作一道紫电窜了出去。
青念赶紧也祭出几张神行符拍在自己和……看了看星意和雨眠，犹豫了一下。
星意默默拿出了一把看起来就很便宜的飞剑，摇摇晃晃地升空。
雨眠笑容不变：“多谢青念师姐，师弟我有代步的工具。”他掏出了……一个巨大的、看起来像是用来捣药的药杵，踩了上去，晃晃悠悠地飞起来。
我：“……”
最后，我拔出“且慢”，踩了上去。这锈剑飞起来也是慢吞吞的，但异常平稳，而且所过之处，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了几分，让飞在前面的聿风莫名其妙觉得阻力变大，不得不加大灵力输出。
黑风山离影月宗不算太远，但环境阴森，据说有瘴气，偶尔会有低阶妖兽被影响而躁动伤人。
快到目的地时，己经能隐约听到林中传来的兽吼和打斗声。
“下面有动静！”青念眼尖，指着下方一处山林。
只见几个外门弟子正狼狈地抵挡着几只双眼赤红、獠牙外露的黑鬃妖猪，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聿风眼神一厉：“孽畜！找死！”周身雷光暴涨，就要冲下去。
我却突然开口，声音不大，但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且慢。”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脚下的“且慢”剑身那些锈迹极其不明显地一闪。
下方那几只正疯狂攻击的黑鬃妖猪，动作猛地一滞，像是被按了零点五倍的慢放键，扑咬的动作变得滑稽而迟缓。
那几个外门弟子都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聿风俯冲的势头也是一顿，惊疑不定地看向我。
就在这短暂的停滞间隙。
我并指如剑，向前轻轻一挥。
一道凝练无比、灰蒙蒙的混沌剑氣（金丹期才能勉强外放）悄无声息地射出，后发先至，精准地掠过那几只妖猪的脖颈。
噗嗤——
几声轻响。
妖猪们僵在原地，随即轰然倒地，脖颈处只有一道细小的血线。
全场寂静。
那几个外门弟子目瞪口呆。
聿风停在半空，脸上的表情像是见了鬼。
青念小嘴张成了O型。
雨眠脚下的药杵晃了一下。
连星意都停止了释放冷气，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
我收起“且慢”，缓缓落地，看着那几只妖猪的尸体，语气略带遗憾：
“啧，皮糙肉厚，差点没砍动。”
众人：“……”
聿风落在我身边，看看妖猪，又看看我腰间的锈剑，最后看向我，眼神复杂，半天憋出一句：
“……你刚才那声‘且慢’，是喊我的，还是喊猪的？”
我拍了拍腰间的剑，一脸理所当然：
“喊它们的。”
“可惜，它们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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