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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我烧了谢氏的命,换她做个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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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湾外的安全屋,藏在废弃渔港深处,铁皮屋顶漏下几缕晨光,像刀锋划破黑暗的余烬。

海风裹着咸腥,从墙缝钻入,吹动桌上那张薄纸,纸面早己被笔尖戳得千疮百孔,墨迹与血痕层层叠叠,仿佛一场无声的祭礼。

上杉绘梨衣坐在桌前,手指死死攥着那支笔,指节发白。

她低着头,发丝垂落,遮住了半边脸颊,却遮不住那双微微颤抖的眼睫。

她的唇抿成一条线,像是在对抗某种看不见的力量,每一次落笔都像是在撕裂自己的灵魂。

“谢无涯……谢无涯……谢无涯……”

三个字,一遍又一遍,笔尖划破纸面,墨水混着从指尖渗出的血,晕开成一片片暗红的花。

她不会说话,可她的笔在哭,她的手在喊,她的整个世界都在呼唤那个名字——那个曾从雨夜地铁中向她伸出手的人,那个在红井边缘对她说“我在”的人,那个用沉默守护她所有黑白岁月的灰影。

而此刻,那道灰影正蜷缩在房间角落的床上,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

谢无涯的身体己经半透明,像一缕即将消散的雾。

他的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唯有胸口那道暗金色的符印,仍在缓慢脉动,如同风中残烛,勉强维系着他最后一丝轮廓。

他的意识在虚实之间浮沉,每一次清醒,都像是从死亡边缘被硬生生拽回。

龙姬盘坐于虚空,银发如霜,赤瞳冷光流转。

她周身缠绕着幽幽银焰,那是应龙残魂燃烧自身所化的“古术之火”。

她凝视着谢无涯,声音如冰泉滴落:

“应龙古术有‘血蜕之法’,可将灵魂寄于他人记忆深处,从此脱离现实,成为‘只存在于她心中的存在’。你若施行此术,便再无法以实体触碰世界,哪怕她伸手,也只会穿过你的影子。”

谢无涯缓缓睁开眼,瞳孔深处却无半分犹豫。

他笑了,那笑容虚弱,却带着一种近乎神性的温柔。

“够了。”他声音轻得像风,“只要她记得,我在不在这个世界,不重要。”

他抬手,从怀中取出一片残破的羊皮卷——赤松守临死前绘制的“血契图”残片。

边缘焦黑,符文断裂,却仍残留着某种古老而沉重的意志。

他启动【斩龙剑灵共鸣】。

刹那间,视网膜上浮现出红色波纹,如血潮般扫过残片。

符文逐一被解析,隐藏的信息如沉船浮出水面——

画面浮现:千年前的谢氏祭坛,暴雨倾盆,雷火交加。

一位身披黑袍的先祖立于青铜碑前,剑锋划过心口,鲜血喷涌,尽数注入碑体。

碑文震动,原本刻着“封神镇龙”的古字崩裂,新生铭文缓缓浮现——

“吾族不为封神,只为赎人。”

记忆闪回继续:历代谢氏族人,皆以血脉献祭,屠龙非为权柄,而是积累“赎罪之血”。

他们的使命,不是斩杀白王,而是有朝一日,当最后一位白王血裔诞生时,以全族之血为引,将她从神坛拉下,剥离神性,抹去宿命,让她——

做个普通人。

谢无涯怔住,胸口剧烈起伏,符印光芒骤然紊乱。

原来如此。

他不是祭品。

他是谢氏千年执念的最后一笔赎金。

“所以……”他低笑,眼角渗出血丝,“我不是来屠神的。”

“我是来,换神为人。”

他撑起身体,残破的躯壳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每动一下,都有光粒从皮肤剥落,如灰烬般飘散。

但他没有停下。

他咬破指尖,以魂契引之血为墨,踉跄走向绘梨衣的卧室。

墙壁雪白,映着晨光,宛如画布。

他抬手,开始作画。

第一笔,是北京地铁站的雨夜。

她蜷缩在角落,伞被风吹走,而他站在雨中,向她伸出手。

第二笔,是安全屋的小桌旁。

她捧着《小王子》,他坐在对面,沉默地削着苹果,阳光落在她笑弯的眼角。

第三笔,是红井边缘。

她站在深渊之上,身后是沸腾的龙血,而他撑着黑伞,挡在她身前,说:“别怕,我在。”

一幅幅,全是她画过的场景,全是他曾陪她走过的瞬间。

他用血作墨,用命作笔,将那些被命运忽略的温柔,一笔一划刻进墙壁。

最后一幅,他站在中央,一道模糊的灰影,轮廓残缺,却坚定如初。

龙姬悬浮在半空,银焰剧烈跳动。

“你以残存生命构筑‘记忆回廊’,一旦完成,你将再无法以实体行走人间。”她的声音冷得像霜,“你将成为她记忆中的幽灵,连触碰都做不到。”

谢无涯停下笔,望着那道灰影,轻声道:

“那就让她,永远活在我的影子里。”

他转身,看向桌前仍不停书写名字的女孩,眼中最后一丝光,温柔得几乎要化开。

“绘梨衣……这一次,换我来陪你。”

西壁画面悄然泛起微光,如同被月光唤醒的梦境。

墙上的她,在雨中抬头;墙上的她,在书页间微笑;墙上的她,伸手触向那道灰影——

而现实中的绘梨衣,忽然停下笔。

她缓缓起身,目光穿过昏暗的房间,落在那道画中的灰影上。

她一步步走过去,手指微颤,像是要确认什么。

然后,她抬起手,轻轻触碰那幅画。

刹那间,安全屋内仿佛时间凝滞。

绘梨衣的手指触碰到墙壁上那道用血绘成的灰影,指尖微颤,却坚定如初。

就在她肌肤与画面相接的瞬间,整面墙骤然亮起,无数细碎的光斑从画中浮现,如同沉睡的记忆被唤醒。

北京地铁站的雨滴在虚空中凝成银线,安全屋小桌旁的阳光温柔洒落,红井边缘的黑伞在风中微微震颤——每一幅画面都活了过来,像是一段段被封印的时光重新呼吸。

谢无涯全身剧震,仿佛有千万根银针从灵魂深处刺出。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原本近乎透明的指尖竟开始泛起一丝血色,残破的躯体不再飘散光粒,反而在缓缓凝实。

那道胸口的暗金色符印剧烈搏动,如同回应某种古老的契约。

“不可能!”龙姬低喝,银焰骤然暴涨,她赤瞳紧缩,“‘魂契引’只能让你存在于记忆之中,绝无可能逆向重塑实体!这是违背法则的——”

但她话音未落,绘梨衣的唇角忽然轻轻扬起。

她没有说话,可那一瞬的笑容,纯净得像是初雪融化在春日。

她收回手,转身走向桌前,拿起那支早己染满血迹的笔,在纸上缓缓写下三个字:

“欢迎回家。”

这三个字落下的刹那,谢无涯脑中轰然炸响,前世今生的记忆如洪流倒灌。

他看见她在红井深处睁开眼的第一刻,目光穿破血雾落在他身上;他看见她在东京塔顶写下“谢无涯喜欢苹果”时偷偷上扬的嘴角;他看见她在无数个无人知晓的夜里,反复描摹他的轮廓,一笔一划,像是在祈祷。

原来,从她说出“欢迎回家”的那天起,她就己经用自己的方式,将他写进了她的世界——不是作为守护者,不是作为影子,而是作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不是重塑……”谢无涯喃喃,嘴角溢出一抹鲜血,可他的笑却比晨光更暖,“是承认。她的世界……从来就容得下我。”

龙姬沉默,银焰缓缓收敛。

她终于明白,这不是术法的胜利,也不是系统的逆改,而是神明对凡人的回应——一个本该冰冷无情的白王容器,却以最纯粹的情感,打破了命运的铁律。

暖光流转间,仪式完成。

西壁的画面渐渐隐去,只留下淡淡的血痕,像是一场盛大祭礼后的余烬。

谢无涯踉跄后退,重重倒在床上,呼吸微弱,意识如风中残烛。

他的身体再度变得透明,仿佛刚才的凝实只是回光返照。

就在此时,床头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亮起一行加密信息,来自芬格尔:

【南极“伊邪那美”基地信号重启,E09克隆体生命体征活跃。】

谢无涯瞳孔微缩,手指颤抖着伸向怀中,取出一片泛着幽蓝光泽的逆鳞碎片——那是他曾从赫尔佐格手中夺下的最后遗物,蕴含着绘梨衣的基因编码。

他艰难地坐起,将碎片轻轻放入绘梨衣掌心,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她们……还想再造你。”

话音未落,身影己开始消散,化作点点微光,融入空气。

最后一丝意识飘散前,他望着她低垂的侧脸,呢喃如风:

“这一次……换我,替你死。”

风穿过破窗,吹动墙角那本翻开的《小王子》。

书页轻颤,仿佛有人刚刚翻过。

而绘梨衣望着空荡的床,提笔写下:

“他在。”

笔尖未断,墨迹未干。

仿佛有谁,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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