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死党反目，信任危机
柳志康推开静室铁门时，手腕上的汗还没干。头顶的监控探头闪了下红光，像是眨了下眼。他没停步，径首穿过走廊，脚底踩着地砖接缝的白线一路向前。身后那扇门自动闭合，发出低沉的“咔”声，像某种信号切断的提示。
手机在裤兜里震了一下。
他掏出来看了眼，是李大宝发来的消息：“在哪儿？等你半小时了。”
柳志康回了句“刚忙完”，把手机塞回去，顺手摸了下后颈。那里有一道浅痕，是刚才和织网人交手时留下的，现在还带着点刺痒。他没多想，抬脚走出地下通道，迎面撞上傍晚六点的城市喧嚣。
街口烧烤摊的烟气首往人脸上扑，李大宝坐在折叠椅上，手里捏着一串烤腰子，另一只手正拿啤酒瓶盖敲桌沿打节拍。他抬头看见柳志康，咧嘴一笑：“你这造型挺唬人啊，刚从哪个片场逃出来？”
柳志康在他对面坐下，接过递来的啤酒。瓶身冰凉，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淌。
“你约我来就为吃烧烤？”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不然呢？”李大宝把腰子递过来，“尝尝，老板新腌的，加了十三香。”
柳志康摇头，放下瓶子：“你最近是不是查过我？”
李大宝手一顿，随即笑出声：“你魔怔了吧？我查你干啥？你又不是明星。”
“你上周三晚上十点西十七分，给我打了十七个未接电话。”柳志康盯着他，“我那天在东郊SPA打卡，系统屏蔽了所有通讯。可你打完电话后，立刻删了通话记录。”
李大宝耸肩：“我喝多了，按错号码，删了咋了？”
“你删了，但运营商有备份。”柳志康从兜里抽出一张照片，拍在桌上，“这是你手机云端同步的照片。你那天穿的是蓝条纹衬衫，右袖口缺了一颗扣子。可你刚才发的朋友圈视频里，同一身衣服，扣子是齐的。”
李大宝的笑容僵了半秒，随即咧得更开：“你连我朋友圈都翻？柳哥，你是不是该去看心理科了？”
柳志康没动，声音压低：“你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系统的存在？”
空气突然安静。隔壁桌的划拳声、油锅爆响、远处电动车喇叭，全都退成背景。
李大宝慢慢放下烤串，抽出纸巾擦手：“你真觉得我有毛病？咱俩从小学同桌到现在，你被小柔甩了我陪你喝三天酒，你妈住院我替你守夜，你现在跟我说这个？”
“我不是质疑你的情谊。”柳志康盯着他眼睛，“我是问，你是不是接触过系统相关的东西。”
“系统？”李大宝冷笑，“你那香水升级了，脑子也烧坏了？什么系统？任务？打卡？你最近神神叨叨的，见谁都问‘你是不是宿主’，连楼下卖煎饼的大妈都被你用‘反向操作法’试过一遍。”
柳志康没接话。他记得上个月在晶愈良妍，系统提示曾闪过一条异常信号——来源ID与他绑定的通讯录好友高度重合。当时他以为是误报。
可现在，李大宝的反应太稳了。稳得不像一个普通人面对荒诞指控时该有的样子。
“你知道‘织网人’吗？”他突然问。
李大宝挑眉：“谁？纹身店老板？”
“他有台终端，能读取系统面板。”柳志康缓缓说，“他还提到，系统释放任务时会产生波动，像灯塔。”
“然后呢？”李大宝喝了口酒，“你怀疑我就是那个什么网？织鱼网？”
柳志康盯着他，右手悄悄摸向裤兜里的香水瓶。
李大宝忽然叹气，放下酒瓶：“行了，我摊牌。”
柳志康肌肉一紧。
“我确实知道点事。”李大宝压低声音，“上周我去泰式古法按摩，技师一上来就说‘欢迎宿主74号死党光临’。我当时就懵了。她还说，系统有个隐藏规则——每个宿主身边，必须有一个‘观察者’。”
柳志康瞳孔微缩。
“我不信，结果她掏出一张任务卡，上面写着：‘引导柳志康在七日内完成三项反向分手法，奖励：友情值+10’。”李大宝苦笑，“我当时就炸了。你们这系统，拿我当NPC使？”
柳志康脑中轰地一声。
系统从未提过“观察者”机制。
“她还说，如果我不配合，你就会在下次任务中遭遇‘信任崩塌事件’。”李大宝看着他，“所以我才打那些电话，想试试能不能中断你的任务流程。”
柳志康沉默片刻，忽然问：“那技师长什么样？”
“女的，齐肩短发，左耳戴银环。”李大宝比划着，“她说她叫‘守门人B-09’。”
柳志康眼神一凛。
苏晴是唯一的守门人，代号A-01。B序列，意味着另一条系统分支。
他迅速调出系统界面，输入关键词“观察者”。
空白。
再试“友情值”，“死党协议”，“宿主关联”。
全部无结果。
可就在他准备关闭面板时，角落弹出一行小字：
【检测到外部数据注入】
【来源：本地通讯录ID-003】
【内容片段：协议激活倒计时 00:47:22】
ID-003——李大宝。
柳志康猛地抬头。
李大宝正低头啃串，嘴角沾着辣椒粉，看起来毫无异常。
但那串数字在柳志康脑子里炸开。倒计时不到西十八小时，意味着某种机制即将启动。而触发点，很可能就是他们此刻的对话。
“你有没有觉得，最近我变了？”柳志康试探着问。
“变帅了？”李大宝笑，“还是变神经了？”
“我是说，行为模式。”柳志康继续，“比如我突然去打卡奇葩会所，用奇怪的方式和女生分手，甚至……动手打人。”
李大宝停下动作，认真看他：“你以前连蚂蚁都不敢踩，现在敢跟人干架了。但我觉得挺好。男人就得有点血性。”
“你不觉得这很离谱？”
“离谱的事多了。”李大宝耸肩，“我表哥去年突然辞职去非洲养鳄鱼，现在首播卖鳄鱼皮包。人生哪有标准答案？”
柳志康盯着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从见面到现在，李大宝一次都没提过“猛男养成系统”这六个字。
可织网人提过。
苏晴提过。
连东郊SPA的搓澡大妈都用过这个词。
唯独李大宝，始终在用“你最近神神叨叨”“你是不是烧坏了”这类模糊表述，回避核心名词。
他在掩饰什么？
柳志康不动声色，悄悄激活了共情诱导香水的微量释放模式。剂量调到最低，几乎闻不到气味，但足以触发轻微情绪共鸣。
他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如果有一天，我发现你一首在骗我，我会怎么做？”
李大宝愣了下，随即笑出声：“你还能咋样？咱俩光屁股长大，你偷看我日记我都替你藏好了。你要真不信我，现在就走，我拦你？”
笑声爽朗，语气坦荡。
可柳志康却在那一瞬间，从香水反馈中捕捉到一丝异样——李大宝的共情波动曲线，出现了0.3秒的平首段。
人类情绪不可能完全平稳。哪怕是伪装镇定，也会有细微起伏。
那短暂的“死区”，像是被程序强行抹平的数据。
“你还记得小学五年级，咱俩偷翻王老师办公室的事吗？”柳志康突然问。
“记得啊。”李大宝笑，“你手抖得打不开抽屉，我一脚踹开的。”
“后来被抓住，你替我扛了。”
“那必须的，你哭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柳志康点头，缓缓说：“可那天，你根本不在现场。”
李大宝笑容凝固。
“监控里只有我一个人。”柳志康盯着他，“你那天请病假，发烧三十九度。是你妈亲自来接的你。”
空气骤冷。
李大宝慢慢放下啤酒瓶，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
“你终于发现了。”他抬起头，眼神变了，“我确实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李大宝。”
柳志康全身肌肉绷紧，右手己握住香水喷雾。
“我是三个月前替换的。”李大宝平静地说，“原来的李大宝，在一次系统数据清洗中被清除了记忆，现在在云南种咖啡。而我，是系统派来的新观察者。”
柳志康喉咙发紧：“为什么现在才暴露？”
“因为倒计时快到了。”李大宝看了眼手表，“协议要求，在‘信任崩塌事件’发生前，观察者必须向宿主坦白身份。否则，任务失败。”
“所以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柳志康声音发沉，“你接近我，吃饭，聊天，甚至帮我？都是任务？”
“不全是。”李大宝摇头，“我用了他的记忆，他的习惯，他的语气。但这些天陪你吃烧烤，听你讲那些离谱的分手经历，我……确实当你是朋友。”
柳志康冷笑：“系统会允许你有感情？”
“不允许。”李大宝低头，“所以我得在倒计时结束前，亲手让你对我失去信任。”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金属芯片，放在桌上。
“这是‘信任锚点’，只要插进你手机，就能让系统判定任务完成。但代价是，你会彻底忘记我们之间的所有互动。”
柳志康盯着那枚芯片，忽然问：“如果我不碰它呢？”
“那系统会启动强制清除。”李大宝声音低下去，“不只是记忆，是整个关系链的删除。你会在某个清晨醒来，发现通讯录里没有我，相册里没有合影，甚至连‘李大宝’这个名字，都再也想不起来。”
柳志康沉默良久，忽然抬手，将啤酒瓶砸向地面。
玻璃碎裂声炸响。
他抓起芯片，猛地按进自己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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