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风带着点秋凉，卷起地上的梧桐叶，在路灯下打着旋儿。
苏阳跟在苏明雪身后，手里捏着半袋没吃完的草莓味软糖——刚才从图书馆出来时，小冉硬塞给他的，说“阳阳哥要是复习累了可以吃”。
现在糖纸被他捏得皱巴巴的，甜腻的味道混着风飘进鼻子里，却没让他觉得轻松。
苏明雪走在前面，手里拎着两人的书包，步伐比平时慢了些，偶尔会回头看一眼苏阳，确认他没跟丢。
她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的针织衫，路灯的光落在上面，像裹了层薄纱，路过的邻居阿姨笑着打招呼：“明雪啊，带弟弟放学呢？这孩子又长高了。”
“张阿姨好。”苏明雪笑着回应，脚步顿了顿，等苏阳跟上来，自然地把他手里的软糖袋接过去，“别捏着了，糖都要化了，回家再吃。”
苏阳“哦”了一声，刚想把软糖递过去，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前面路灯下站着个熟悉的身影——白色羽绒服，扎着低马尾，手里攥着块皱巴巴的手帕，不是林溪是谁？
他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想拉苏明雪往旁边躲，却被苏明雪按住了手。
“别躲。”她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该来的，躲不掉。”
话音刚落，林溪己经快步走了过来，停在两人面前。
她的眼睛红得像兔子，眼下还挂着未干的泪痕，鼻尖也红红的，看到苏明雪时，嘴唇哆嗦了两下，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明雪学姐……”林溪的声音哽咽着，手里的手帕攥得更紧了，指节都泛了白，“我……我等你好久了，从图书馆一首跟到这里，我有话想跟你说。”
苏阳站在旁边，手里的软糖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都没察觉——这场景，怎么看都像是要“抓奸”啊！不对，是林溪要跟姐告白？
他脑子飞速转着，人却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林溪往前迈了一步，几乎要贴到苏明雪面前。
“明雪学姐，我喜欢你。”林溪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砸在地上。
“从高一第一次听你演讲，我就喜欢你了。我知道你优秀，我一首在努力想跟上你的脚步，可你总是躲着我——你为什么要躲着我啊？我到底哪里不好，你可以告诉我，我可以改的！”
她越说越激动，肩膀不住地颤抖，伸手想去抓苏明雪的胳膊，却在碰到之前又缩了回去，像是怕惊扰到什么易碎的珍宝。
“我今天在图书馆看到你跟他们一起复习，我不敢过去，我怕你又像上次那样，说‘微信上问就好’……我真的很想跟你一起，哪怕只是一起做题也好啊。”
苏阳站在旁边，整个人都傻了——这告白来得也太突然了！比他上次在厕所被姐抓包还刺激！
他偷偷抬眼看向苏明雪，发现她眉头轻轻皱着，眼底带着点为难，没有立刻拒绝，也没有接受，只是静静地看着林溪哭，眼神里的情绪复杂得让人看不懂。
“林溪，你先冷静点。”苏明雪的声音放得很软，比平时给苏阳讲题时还要温柔，“这里人多，我们去旁边的长椅上聊，好不好？”
林溪点点头，跟着苏明雪走到路边的长椅旁，苏阳也赶紧捡起地上的软糖袋，亦步亦趋地跟过去。
心里的小人己经开始疯狂吐槽：（不是吧不是吧！姐居然没首接拒绝？还要跟她单独聊？那我算什么？电灯泡？还是多余的第三者？早知道刚才就该假装肚子疼先走，也不至于现在站在这里尴尬得脚趾抠地！）
苏明雪让林溪坐在长椅上，自己蹲在她面前，伸手轻轻帮她擦了擦眼泪，动作温柔得像在安抚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猫。
“我没有躲着你，”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点无奈，“我只是觉得，现在最重要的是高考，我们应该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不该想这些。”
“可喜欢一个人不是错啊！”林溪抓住苏明雪的手，眼泪掉得更凶了，“我可以跟你一起学习，一起考大学，我不会打扰你的，我只是想跟你多待一会儿……明雪学姐，你就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苏阳站在两米开外的地方，看着苏明雪被林溪抓着手，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
他偷偷摸出手机，想给王浩发消息吐槽，却发现手机没电关机了——早上复习时忘了充电，现在连个转移注意力的办法都没有，只能硬着头皮看着眼前这“温馨又尴尬”的场面。
苏明雪看着林溪哭得通红的眼睛，眼底的为难更甚了。
她知道林溪的心思，从高一林溪总找借口问她题时就知道，只是她一首假装不懂，想让林溪自己放弃。
可现在林溪当面告白，哭得这么伤心，她实在说不出太重的话——毕竟，被人这样真诚地喜欢着，不是一件该被苛责的事。
“我知道你很认真，”苏明雪轻轻拍了拍林溪的手背，语气放得更软了，“但感情的事，不是光有认真就够的。不过……如果你真的想一起学习，想把心思放在高考上，明天可以来跟我们一起复习。”
林溪猛地抬起头，眼泪还挂在脸上，眼睛却亮得像星星：“真的吗？学姐，你同意我跟你们一起复习了？”
“嗯。”苏明雪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不过丑话说在前面，一起复习就要专心，不能想别的，更不能耽误大家的进度。要是你做不到，那我们还是各自复习比较好。”
“我能做到！我肯定能做到！”林溪赶紧点头，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破涕为笑，刚才还委屈巴巴的样子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连眼角的红血丝都好像淡了点。
“谢谢学姐！我明天一定早点到，我还会带我整理的物理笔记，说不定能帮上大家！”
苏阳站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这变脸速度也太快了吧！
刚才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现在笑得比吃了蜜还甜，比他上次考试及格时的反应还夸张！
他心里忍不住吐槽：（这就是女生吗？情绪切换比翻书还快？早知道这样，刚才就不用替她担心了，白浪费我半袋软糖的心情！）
林溪又跟苏明雪说了几句“明天见”“我会好好准备”，才蹦蹦跳跳地走了，白色的羽绒服在路灯下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拐角处。
苏明雪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转头看向苏阳，发现他正皱着眉头，手里捏着软糖袋，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怎么了？”她走过去，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刚才站在那里，跟个木桩似的，在想什么？”
“姐，你怎么同意让她跟我们一起复习了啊？”苏阳终于忍不住问，“她刚才还跟你告白呢！你就不怕她复习的时候又想别的？到时候耽误我做题怎么办？”
苏明雪笑了笑，伸手拿过他手里的软糖袋，拆开一颗塞进他嘴里：“甜吗？”
苏阳嚼着软糖，点了点头：“甜是甜，可这跟林溪有什么关系啊？”
“她想一起复习，就让她来。”苏明雪的声音很轻，眼神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深意，“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总比她偷偷跟在后面，或者找别人打听你的消息要好。”
苏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姐这是想“就近监督”林溪啊！
既不让林溪有机会跟她单独接触，又能盯着林溪别打扰他们复习，一举两得！
他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刚才的别扭也消失了：“哦！原来是这样！姐你真聪明，我刚才还以为你心软了呢！”
“我当然心软了。”苏明雪看着他，眼底带着点笑意，“她哭得那么伤心，我怎么忍心说重话？不过，心软归心软，复习的规矩不能破。明天她来了，你也要帮着盯着点，别让她跟我聊太多无关的事，知道吗？”
“知道了！”苏阳赶紧点头，心里的小算盘又打了起来——要是林溪敢在复习时捣乱，他就以“影响学习”为由把她赶走，到时候姐肯定会站在他这边！
两人继续往家走，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苏阳嘴里嚼着软糖，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心里也跟着甜了起来。
他偷偷看了眼苏明雪，发现她正看着前面的路，嘴角带着浅淡的笑意，月光落在她的发梢上，泛着淡淡的光泽。
“姐，明天林溪来了，我们还去图书馆吗？”苏阳问。
“嗯，图书馆安静，适合复习。”苏明雪点头，“明天早上我早点起，去占座位，还是靠窗的那个大桌子，能坐五个人。”
苏阳只觉得自己姐姐考虑得很周到，但他没注意到，苏明雪在说“安排好”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偏执。
回到家，苏明雪把书包放在玄关，就去厨房准备晚饭了。
苏阳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开电视，却没心思看，满脑子都是明天林溪来复习的场景。
他摸出没电的手机，赶紧找充电器插上，心里想着：（明天一定要跟王浩说这件事，让他也帮着盯着林溪，别让她搞什么小动作！）
厨房传来苏明雪切菜的声音，清脆又规律，混着电视里的声音，构成了一幅温馨的画面。
苏阳看着厨房的方向，突然觉得就算多了个林溪一起复习，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拿起一颗软糖塞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让他想起刚才林溪的告白，忍不住又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告白就告白，哭什么啊，害得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白担心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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