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成绩出来那天，五月的阳光己经带了点燥热，公告栏前围满了人，蝉鸣裹着人声飘得老远。
苏阳挤在人群后面，踮着脚找自己的名字 —— 苏明雪说要是他能进前一百，就 “奖励” 他一件事。（前一百！说不定能让她把智能机还给我一天！）
“阳哥！找到了！你排八十七名！” 胖子从前面挤回来，手里攥着张成绩单，“进步这么大！明雪学姐肯定要兑现奖励了！”
苏阳心里一喜，刚想去找苏明雪，就看见她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穿着白色短袖校服，手里拿着瓶冰汽水，朝他笑：“阳阳，过来。”
周围几个女生看见苏明雪，都小声议论：“明雪学姐也太厉害了吧，转到高二还能稳坐年级第一，人又温柔。”
“她弟弟进步这么大，肯定是她教的，真好啊。”
苏阳走过去，苏明雪把冰汽水递给他，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腕：“热坏了吧？先喝点凉的。进步很大，奖励你 —— 晚上给你做草莓慕斯，你上次说想吃的。”
（不是智能机吗？怎么是草莓慕斯？）苏阳心里有点失落，但看着苏明雪眼底的笑意，没好意思反驳：“谢、谢谢姐。”
“不用谢。” 苏明雪伸手，帮他把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动作自然又亲昵。
只有苏阳能感觉到，她的指尖在他耳后轻轻捏了一下，力道很轻，却带着点不容错辨的 “提醒”，“晚上早点回家，别跟胖子在外头瞎玩。”
（她又在警告我？）苏阳心里一紧，赶紧点头：“知道了，我跟胖子说一声，放学就回去。”
放学路上，胖子还在替他可惜：“阳哥，你怎么不跟明雪学姐要智能机啊？八十七名呢，多好的机会！”
“你敢跟她提？” 苏阳白了他一眼，“她能给我做草莓慕斯就不错了，别贪心。”
话是这么说，心里却还是有点盼着 —— 说不定晚上吃慕斯的时候，能再跟她提一嘴。
回到家，客厅里己经飘着草莓的甜香。
苏明雪系着浅粉色的围裙，站在厨房门口，手里拿着个裱花袋，看见他回来，笑了：“回来得正好，慕斯刚做好，等凉透了就能吃。”
苏阳放下书包，凑到厨房门口看 —— 玻璃碗里的草莓慕斯层层分明，顶层铺着新鲜的草莓块，还裱了圈淡粉色的奶油花，看起来比蛋糕店卖的还精致。
（她什么时候学会做这个的？）
“姐，你怎么突然会做慕斯了？” 他问。
“前几天看食谱学的。” 苏明雪擦了擦手上的奶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你喜欢吃草莓，就想着做给你吃。去房间写会儿作业，等下我叫你。”
苏阳点点头，转身回了房间。
他刚把书包放下，就看见枕头旁边放着个熟悉的本子 —— 是我藏起来的 “海王笔记”！
（她看过我的笔记了，完了，这下真的天塌了......）
苏阳赶紧把本子拿起来，翻开一看，里面夹着张便签，上面是苏明雪清秀的字：“进步值得奖励，笔记就暂时不没收了，但别写‘没用的东西’哦 —— 明雪。”
便签末尾没画草莓，反而画了个小小的 “×”，红笔描得很清楚。
（“没用的东西”？她是说不能写撩妹技巧？）
苏阳心里有点发毛，刚想把笔记塞回枕头下，就听见敲门声：“阳阳，慕斯凉透了，出来吃吧。”
他赶紧把笔记藏到书桌抽屉最里面，应声：“来了！”
客厅的餐桌上，草莓慕斯放在白色的瓷盘里，旁边还摆着把小叉子，叉柄上缠着浅粉色的丝带 —— 是苏明雪去年生日时，他送她的那条。
“快吃吧，别等化了。” 苏明雪坐在对面，双手托着下巴，看着他，眼神里的笑意比慕斯还甜。
苏阳拿起叉子，挖了一小块放进嘴里 —— 草莓的甜和奶油的香在嘴里散开，凉丝丝的，正好解了夏天的燥热。“好吃！比蛋糕店的还好吃！”
“喜欢就多吃点。” 苏明雪笑着，伸手帮他把嘴角的奶油擦掉，指尖在他嘴角轻轻蹭了蹭，“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苏阳被她的动作弄得有点不自在，低下头猛吃了两口，突然想起早上胖子说的事：“对了姐，三班的王倩今天跟我说，想借我的数学笔记看看，她上次月考没考好……”
话还没说完，苏明雪手里的叉子顿了一下，叉尖轻轻碰在瓷盘上，发出 “叮” 的一声，很轻，却让苏阳心里一咯噔。
“王倩？” 苏明雪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语气还是温柔的，眼底却没了笑意，“就是上次在操场跟你借橡皮，还跟你聊了两句漫画的那个女生？”
（她怎么知道？）苏阳心里一惊，赶紧点头：“是.......是啊，那个......她数学不太好，想借笔记.......补一补。”
“哦。” 苏明雪拿起叉子，挖了一小块慕斯放进嘴里，慢慢嚼着，眼神落在苏阳的盘子上.
“她学习基础差，我的笔记比你的详细，明天我带给她吧。你的笔记…… 里面有不少你自己画的辅助线，她未必看得懂，别耽误她时间。”
苏阳愣了一下 —— 他的笔记明明整理得很清楚，怎么就 “看不懂” 了？但看着苏明雪脸上的 “温柔” 笑容，他没敢反驳：“好、好吧，那麻烦姐了。”
“不麻烦。” 苏明雪笑了，又帮他切了块慕斯，“快吃，再不吃就化了。对了，你抽屉里的笔记，别总藏着，我要是想看，随时能拿到。”
苏阳手里的叉子差点掉在桌上。（她知道我把笔记藏抽屉里了？她什么时候看的？）
“我、我就是怕弄丢了，才藏起来的。” 他干巴巴地解释，后背己经冒了汗。
“是吗？” 苏明雪看着他，嘴角的笑意深了点，指尖在瓷盘边缘轻轻划着圈，“那就好。要是让我看见你在笔记里写‘没用的东西’，下次可就不是只收走笔记这么简单了哦。”
她的声音很轻，像棉花糖一样软，却让苏阳觉得浑身发冷 —— 他知道，“不是这么简单” 是什么意思。
上次他跟林薇发消息，她首接收走了他的智能机；这次要是再写撩妹技巧，说不定连旧手机都要被没收。
“我、我不会写的！” 苏阳赶紧保证，拿起叉子猛吃慕斯，想把话题岔开。
苏明雪没再追问，只是安静地看着他吃，眼神里的 “温柔” 像一层薄纱，底下藏着的幽暗，只有苏阳能隐约感觉到。
晚上，苏阳回到房间，刚想把笔记拿出来看看，就听见敲门声。
“阳阳，睡了吗？” 苏明雪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给你热了杯牛奶，喝了再睡，对睡眠好。”
苏阳赶紧把抽屉关上，应声：“没睡，姐你进来吧。”
苏明雪推开门，手里端着杯热牛奶，身上换了浅粉色的家居服，头发披在肩上，看起来比白天更软。
“刚热的，温度正好。” 她把牛奶递给他，目光扫过书桌抽屉，“笔记没丢吧？”
“没、没丢，在抽屉里呢。” 苏阳接过牛奶，手有点抖。
“那就好。” 苏明雪走到床边，帮他把被子拉了拉，整理得整整齐齐，“早点睡，明天还要上学。对了，王倩那边我己经跟她说好了，明天我把笔记带给她，你不用管了。”
“哦，好。” 苏阳小声说。
苏明雪转身准备走，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看着他笑：“阳阳，你进步这么大，姐姐很开心。但要是因为‘别的事’分心，退步了…… 姐姐会‘难过’的。”
她的 “难过” 两个字说得很轻，却让苏阳心里一紧 —— 他见过苏明雪 “难过” 的样子。
上次他跟林薇打电话，她 “难过” 地把他的手机没收了半个月，还让他多做了三套卷子。
“我、我不会分心的！” 苏阳赶紧保证。
“那就好。” 苏明雪笑了笑，轻轻带上门。
房间里只剩下台灯的光，苏阳握着温热的牛奶，心里又怕又有点复杂 —— 草莓慕斯很好吃，牛奶也很暖，可苏明雪的 “温柔” 里，总藏着让他喘不过气的控制。
他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拿出 “海王笔记”。
翻开之前夹便签的那页，突然发现，他之前写的 “如何跟女生找共同话题” 那几行字，被人用红笔轻轻划掉了，旁边写着一行小字：“心思要放在学习上，阳阳。”
是苏明雪的字。
（她果然看了我的笔记……）苏阳心里一沉，把笔记塞回抽屉，喝掉了杯里的牛奶。
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下去，却没暖到心里。
窗外的蝉鸣还在响，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书桌上，映出那杯空牛奶杯。
苏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 他好像永远逃不出苏明雪的视线，她的 “温柔” 像一张网，把他牢牢裹在里面，连一点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而他不知道，苏明雪正站在他的房门外，耳朵贴着门板，听着里面的动静。
她口袋里攥着张纸条，是白天从王倩那里 “借” 来的 —— 上面写着 “想借苏阳的笔记，顺便跟他聊聊新出的漫画”。
纸条被她攥得皱巴巴的，指尖泛了白。
她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眼底却没半点温度：
（阳阳，你只能是我的。想跟你 “聊漫画” 的女生，还是离你远点比较好。不然，下次的 “奖励”，可就变成 “惩罚” 了哦。）
房间里，苏阳终于迷迷糊糊睡着，梦里他又梦见了自己的 “海洋”，只是这次，苏明雪站在海洋的中央，朝他笑：“阳阳，过来，这里才是你的家。”
他想跑，却怎么也动不了 —— 就像现实里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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