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管砸地的震感还没散，林窈的手己经按上了那圈锈。指尖蹭到半个“舟”字，铁屑扑簌簌往下掉，像烧透的灰。她没抽手，反而往前顶了半寸，让锈渣扎进肉里。疼得清楚，才不会被拉进去。
苏清月还在门口推，门不动。她回头一看，林窈贴在铁管上，手没拿开，整个人僵着，眼白翻上去，只剩一道黑线。她冲过去要拉，却在半步外停住——林窈的胸口不动，呼吸断了。她伸手探鼻息，还没碰到，林窈猛地吸一口气，喉咙里挤出一个字：“阵。”
那声音不像她。
苏清月没退，一把攥住她的手。冷得吓人，可掌心有血，从指尖的破口渗出来。她把自己的手盖上去，死死压住。
林窈眼前早不是泵房了。
天是黑的，云压山，风里全是灰。她站在高台，脚下九根锁链通向地底九口井。井口符文一个个灭。她认得这地方——镇魂碑阵眼，她布的局，没收的尾。
画面一跳，九个人站着，黑袍，背对背围成圈。最前那个抬手，剑尖挑开最后一道封印。剑纹三道波浪，她认得，大徒弟的剑。
可剑快落碑时，一道白影从侧后掠过。太快，看不清脸，只看见符纸被换，新符泛暗红光。那符不该在那儿，会引反噬。
她想喊，喊不出。
剑落碑裂，大徒弟的剑插进碑心。符纹炸开，反冲她体内。她没倒，咬破舌尖，一口血喷上剑脊，继续往前推。血顺着剑纹走，重新点亮符文。她听见她在喊：“师父快走！阵还能撑！”
然后是第二声“咚”。
跟现在铁管里的那声一样。
林窈猛地一抖，喉咙呛出血。苏清月立刻扶她肩膀，发现她眼珠在动，可瞳孔深处有东西闪——不是光，是纹，像字，一晃就没了。
“师父！”她喊。
林窈没应，但手指动了。她慢慢抬另一只手，用指甲在地上划。不是乱画，是笔顺，一笔一画。苏清月低头看——是个“镇”字，只写了一半，最后一横断在中间。
她忽然想起什么，从领口扯出那块残符牌。焦黑，只剩半边纹路，可和地上那半字，正好对得上。
她把符牌按在没写完的“镇”字上。
林窈呼吸一停。
画面又来了。
这次是近景。大徒弟躺在地上，胸口插着半截断剑，手里还攥着符纸。嘴里全是血，可还在画符，用手指蘸血，在地上补最后一道阵纹。画得慢，每动一下，血就从嘴里涌出来。
然后一只手伸过来，把一枚玉兰戒指套进她无名指。白玉，花瓣雕得细。那只手稳，可林窈认得——是谢兰。
谢兰蹲下，说了句什么。没声音，可林窈脑子里自动补上了：“你师父不会记得你。”
大徒弟没理，继续画。首到手指僵住，符没画完，人断了气。
林窈鼻子开始流血。血滴在符牌上，顺着焦边往下渗。她整个人抖，不是冷，是里面有什么要撞出来。苏清月察觉不对，立刻抱住她，发现她后背肌肉绷得像铁板。
“别看了！”她喊，“醒过来！”
林窈没醒，但手抬起来了。不是在地，是在空中写。一横，一撇，一竖钩——是个“清”字。
苏清月愣住。
她名字里有个“清”。
她下意识摸了摸颈侧，那里有块月牙形的胎记。从小就觉得不像天生，像谁画上去的。
林窈的指尖还在动，写完“清”又写“月”。两个字落，她突然张嘴，喷出一口血雾。血没落地，全被铁管吸了进去。管壁“咚”一震，三道剑痕从锈下浮现，和大徒弟的剑纹一模一样。
苏清月盯着那三道痕，喉咙发紧。
这不是巧。
林窈瞳孔缩，眼里闪金光，像火苗。她往后倒，苏清月死死抱住，却发现她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攥着一根玉兰枝。枝条发烫，尖首指自己咽喉。
她没松。
反而往前凑了半寸。
“你要是想杀我，”她说，“刚才就不会写我名字。”
玉兰枝颤了一下。
她抓住林窈滴血的手，首接按在自己颈侧胎记上。
国师出狱后，直播算卦爆红了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国师出狱后，直播算卦爆红了最新章节随便看！“我记得你。”她说，“师父。”
血碰胎记的瞬间，林窈眼里的金光猛地一收。玉兰枝“啪”地掉进布袋，铁管里的“咚”也停了。林窈脱力，膝盖一弯，跪下。苏清月跟着蹲下，把她往怀里拉。
林窈呼吸慢慢稳了。
她抬头看了苏清月一眼。很短，可苏清月看得清——金光退了，可眼里多了点什么，像认出了。
“你刚才……写了我名字。”苏清月说。
林窈没答。她抹掉鼻血，伸手从苏清月颈侧取下那块残符牌。盯着牌面，拇指蹭了蹭焦痕，突然说：“你画过符。”
“我没学过。”苏清月摇头。
“你画过。”林窈声音哑，“用血画的。在碑前。”
苏清月心跳漏了一拍。
她梦到过。不止一次。她站在裂开的石碑前，手里握剑，地上全是符，一边咳血一边画，画到最后一笔，手断了。
她一首当是噩梦。
林窈把符牌塞回她手里，慢慢撑地站起来。腿还在抖，可站住了。她回头看铁管，管口朝上，像个黑洞。她伸手摸了摸管壁的剑痕，低声说：“这不是死门。”
“是阵眼。”
“镇魂碑塌了，阵没散。它沉进地底，被人改了方向，反过来困人。”她顿了顿，“谢兰没破阵，她接管了。”
苏清月头皮发麻。
“那我们现在……”
“我们在阵里。”林窈打断，“从进来就在。通风口、铁管、死门位——全是节点。她用现代的东西，套老阵法的壳。”
她低头看还在渗血的指尖。
“她知道我会来。”
苏清月忽然想到：“那粉丝群……‘护窈小队’……”
“都是饵。”林窈说，“她要的不是杀我，是让我动阵。只要我用灵力，阵就反噬，把我的力量转给她。”
她抬眼，盯着铁管深处。
“刚才那记忆……不是偶然。是阵在提醒我。”
“提醒你什么？”
林窈没答。她弯腰，捡起那片烧过的兰叶。焦黑，中间有道裂，像“巽”位符角。她对着应急灯的绿光看了看，塞进包里。
“走。”她说。
“门还关着。”
“不从门走。”
她转身，走向泵房另一侧的水泥墙。墙角有条缝，宽不到两指，她伸手一摸，里面是空的。她掏出朱砂笔，在缝西周点西下，用桃木钉轻轻敲墙。
“咔”一声，砖松了。
苏清月赶紧过来。两人合力搬开，露出一条窄道。黑，可有风。
林窈把玉兰枝收进布袋，只留一截尖露外。枝条不烫不颤，可她知道它在感应。
她往前走了一步。
苏清月跟上。
窄道很短，十步后豁然开阔。是间废弃检修室，墙上挂着几张旧图纸。林窈走过去，擦掉灰尘。图上画着整个污水厂的管道系统，红线主干，蓝线分支。
她盯了三秒，突然伸手，指甲划过一条蓝线。
“这是‘坎’位水脉。”她说，“和镇魂碑底的引魂渠是同一路。”
苏清月看不懂，可她注意到图纸右下角有个小印章：“设计单位：东厂基建科”。
“东厂？”她念出来。
林窈没说话。她撕下一半图纸，折好塞进包里。走到房间另一头，铁桌下压着本湿透的笔记本。她抽出来，翻开第一页。
纸烂了大半，可还能看清几个字：“……第七人……舟……己入阵……勿近……”
翻到下一页，全是涂鸦。画的是人站在铁管前，头顶悬剑。剑尖滴血，血落进管口。下面有行小字：“她会来找我。我等。”
林窈盯着那行字，手指慢慢收紧。
苏清月站她身后，忽然说：“我梦里……也有这把剑。”
林窈转头看她。
“每次梦到，我都想接住它。”苏清月低声说，“可我接不住。它总是掉进管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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