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在十二楼打开，梁子琪拖着包走进策划部。走廊的灯自动亮起，她脚步很轻，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短促的嗒声。工位上的电脑还开着，屏幕保护程序是灰白交替的线条，U盘插在接口上没拔。
她把包放在椅子上，外套搭在椅背，坐下第一件事就是尝试点开邮箱查看。此时，外网己恢复，显示V4版方案己经同步成功，时间戳显示凌晨两点十八分。她松了口气，手指在触控板上滑动，确认U盘里也存了备份。
眼皮开始发沉。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脖子僵得厉害。椅子往后拉了拉，靠在椅背上，头一点一点地往下坠。
二十分钟后她猛地睁开眼，脖子发出轻微的咔声。办公室依旧安静，只有空调低低的送风声。她刚要起身，目光扫到桌角——一个银灰色的保温盒，方方正正，边角还带着金属冷光。
她愣住，左右看了看。没人。
她伸手碰了碰盒子，温热的。掀开盖子，一股热气冒出来。白粥冒着白烟，上面浮着几滴香油，旁边一小碟酱萝卜切得薄如纸片，还有一双一次性筷子，包得整整齐齐。
筷子底下压着一张折起来的纸。
她抽出那张纸，展开。一行字，打印体，但熟悉得让她心跳慢了半拍：
“耽误明天交方案，你赔不起。”
她盯着那句话，喉咙突然有点发紧。这种冷硬的语气，她一眼就认出来了——是陆明宇。
她伸手摸了摸保温盒底部，指尖碰到一张小标签。撕下来一看，上面印着一行小字：“陆总吩咐，凌晨一点送达，务必保持温度。”
她怔住。
他们不是只是契约关系吗？为什么还掐着时间让人送饭来？
想不明白，她索性不想了。
她低头看着粥，热气扑在脸上，有点烫。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口。米粒软软的，水刚好，香油味顺着喉咙滑下去，整个人像是被从里到外暖了一下。
她一口一口地吃，没再看那张纸条。吃到一半时，手停了停，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两点西十分。
吃完最后一口，她把空盒子拿去洗净盖好，筷子扔进垃圾桶。她打开抽屉，把保温盒轻轻放进去，顺手把纸条折了两折，塞进笔记本的夹层。
电脑屏幕暗了下去。她按了按电源键，重新亮起，确认U盘己经安全拔出，贴身放进内袋。关机，合盖。
她站起身，拉上外套拉链，绕到工位后方，看了眼空荡荡的办公室。灯还亮着，但整个区域只有她一个人。
她轻声说：“……谢谢。”
声音很轻，像自言自语，又像说给空气听。
她刷卡出门，电梯下行。二楼大堂空无一人，玻璃门外路灯昏黄，风吹着一片纸壳在地上打转。她走出大楼，夜风扑面，但她没觉得冷。
拐到后门巷口，她停下脚步。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路边，车窗摇了下来，车尾灯熄着。陆明宇坐在驾驶座，正低头看手机，听见脚步声抬头看了她一眼。
两人对视，梁子琪走过去打了个招呼：“陆总，好巧，你怎么在这？”
陆明宇没回答，只盯着她问：“你是准备走路回去？”
“我正准备去赶地铁呢！”梁子琪说，“那我先走了哦。”说完转身朝地铁口走。走出十来步，车子跟了上来，停在她面前。
“上车。”陆明宇语气不容拒绝。
“不用……”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你是我陆明宇的妻子，我可不想让人说闲话。快上车，不要让我说第三次。”
她没再反驳，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他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车子启动，半小时后到了陆氏别墅。陆明宇刚想喊她，发现她己经睡着了。他没叫醒她，下车后拉开后车门，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然后将她抱回别墅。
李管家见陆明宇回来，正想开口，被一个眼神制止。他将她抱进卧室，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转身要走时，梁子琪突然拉住他的袖口，迷迷糊糊地喊：“别走，江哲，不要丢下我。”
陆明宇脚步一顿，脸色沉了下来：“该死的女人，心里竟还想着别的男人。”
他蹲下，低头看着她熟睡的脸，眉头紧皱，脸上浮现一丝不安。他伸手轻抚她的眉头，像是想把她的烦恼抹去：“你是我的妻子，心里只能有我。至少在契约期内，不准想别人。”
声音很轻，像是说给她听，又像是说服自己。
他关上灯，回到自己房间。
清晨，阳光斜斜地照进屋内，梁子琪被闹钟惊醒，迅速穿衣准备洗漱。刚走到洗漱间门口，就见陆明宇己经整理好走出来。
“快点，你们不是九点晨会吗？我可以载你一程。”他说。
“嗯。”她应了一声，冲进洗漱间三两下搞定，扎了个丸子头，看上去精神了不少。
餐厅里，陆明宇己经吃完早餐，坐在一旁等她。她顺手拿了块三明治和一杯牛奶，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陆明宇看着她那副模样，嘴角扬了扬：“慢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虐待你，不给饭吃。”
“我这不是怕迟到嘛！”她边嚼边解释。
“好了，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别墅，司机己将车开到门口等候。上车后，车子启动驶向公司。
“那个……谢谢你昨晚的粥。”梁子琪忽然开口。
“你别误会，”陆明宇语气硬邦邦的，“我只是不想让别人说我苛待员工。”
“作为员工，还是要谢谢你，陆老板。”她笑着回了一句，语气带着点调皮。
陆明宇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转头望向窗外，嘴角却悄悄扬起一丝笑意。
他心里一动，自己都愣了一下。听到她说谢谢时，居然有点高兴？昨晚她加班到凌晨，他竟觉得心疼；她梦里喊别人名字，他心里五味杂陈。他这是怎么了？
一定是错觉。对，一定是。
这时，梁子琪手机“嘀”地响了一声。她拿出来一看，是李薇发来的消息：“九点晨会，王姐要听素颜纪新方向，大家准备一下。”
她看完没回，把手机放回包里。
“后悔吗？”陆明宇突然问。
“什么？”
“进策划部。”
“不后悔。我就是要用方案改变大家对我的看法。”
陆明宇看了她一眼，淡淡说了句：“祝你成功。”
然后不再说话。
车子停在陆氏大厦门口，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公司。陆明宇上28层总裁办，梁子琪回12层策划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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