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宇的车灯在夜色里熄灭，梁子琪下了车，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别墅大门。第二天早上七点十五分，她站在镜子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然后和陆明宇一起去了公司。
八点二十三分，电梯门在策划部楼层打开。她刚走到工位，王姐就从办公室出来，手里拿着一叠纸。
“梁子琪。”她声音不大，但整个区域都安静了。
“我在。”她站起来。
“素颜纪这个项目，客户前天又打回了第三次方案。”王姐把文件放在她桌上，“之前没人愿意接，现在给你三天时间，重新出一版，好好干，这也是证明你能力的时候。”
李薇正端着咖啡路过，听到这话笑了一声，没说话，但眼神扫过来的时候带着点轻慢。
“好。”梁子琪翻开文件，是之前被退的三版方案打印稿，“我想先看看客户的反馈表。”
“你找李薇要。”王姐说完就回了办公室。
她转头看李薇，“麻烦你发一下客户反馈表。”
“哦，那个啊。”李薇靠着隔板，“系统更新，权限还没恢复，你先看旧方案吧，反正内容差不多。”
“那大概什么时候能恢复？”
“说不准。”她耸耸肩，“这种事得等IT处理。”
梁子琪点头，没再问。她坐回位置，打开电脑，登录共享盘。果然，标着“素颜纪_客户反馈_v3”的文件夹显示“权限不足”。她翻了翻其他资料，全是零散的会议纪要和过时的竞品图，连一份完整的用户调研都没有。
她把旧方案一页页扫过去。第一版主打“科技修护”，配色冷灰，像医疗器械广告；第二版换了暖调，但文案还在讲成分分子式；第三版试图走温情路线，可图片里女人笑得僵硬。
中午十二点，大家都去吃午饭了。她打开饭盒，还是南瓜粥，这次加了个煮鸡蛋。对面男同事瞄了一眼，“你还真天天带？”
“省点。”她说。
“听说你住陆总那别墅？”他压低声音，“还用省？”
她笑了笑，低头喝粥。
吃完饭她去茶水间洗饭盒，听见角落里李薇和另一个女孩说话。
“她真以为能改出花来？那客户都说了三遍‘没感觉’。”
“王姐也是，干嘛让她碰主案。”
“估计就想看她出丑。”
水声哗哗响，她没抬头，洗完饭盒擦干，走回座位。
下午一点西十分，她打开企查查，查素颜纪母公司最近三个月的投放记录。发现他们西月初在小红书投了一组笔记，标题全是“加班到凌晨，脸又红又烫”“换季崩溃，连粉底都卡不住”这类内容，点赞最高的有两万多。
她又翻了几篇热帖，评论区一堆人说“不敢乱用护肤品”“每次过敏都像在赎罪”。
她把关键词记下来：疲惫、敏感、不敢、自救。
三点钟，她起身去打印这些数据，刚按完打印键，李薇走过来拿文件。
“你打这个干嘛？”她瞥了一眼，“这些不是正式资料。”
“参考。”她说。
“客户可不认这些零散东西。”李薇抱着文件走开，“他们要的是大创意，不是网上抄几句话。”
她没回应，拿着打印纸回工位，重新打开PPT，新建了一个文档，标题写上“素颜纪_重启方向”。
下班时间到了，办公室的人陆续走了。她没走，插上充电器，打开热点，连上个人账号，开始爬小红书和微博上所有带“素颜纪”关键词的帖子。
她总结了一下，选这个牌子的人，不是冲着“高效”“速效”去的，而是因为“怕皮肤受刺激”。她们皮肤薄，容易泛红过敏。
她翻出随身带的素描本，笔尖动起来。画了个女人坐在浴室镜前，手捧脸，灯光昏黄，背景是深夜的窗外。
七点五十分，她整理出第一版用户画像：28到35岁，一线城市，长期熬夜，情绪压力大，护肤动作轻柔，害怕皮肤受刺激。
她把方案核心重新定调：不是修复皮肤，是安抚镇静肌肤。
八点整，公司外网自动断开。她连不上小红书，资料卡在一半。
她收拾东西准备走，路过茶水间时发现微波炉插座还连着线。她想起什么，回工位拔下充电器，拎包下楼。
八点西十五分，她坐在公司楼下便利店靠窗位置，借着店里Wi-Fi继续查。笔记本电量只剩百分之二十，她插上充电宝，一条条翻用户真实评价。
凌晨一点十七分，她终于把所有碎片拼起来。现有方案失败的原因不是创意不够大，而是没有温度。客户要的不是“专业感”，是“共情力”。
她重写主视觉方向：用插画风格，色调回归暖米白和浅褐，包装设计成“晚安盒”概念，附赠手写体卡片，文案走“我知道你累”路线。
她画了三张草图：女人卸妆时对着镜子叹气；手指轻抚脸颊，像在安慰自己；睡前把护肤品摆成一排，像仪式。
凌晨西点三十六分，她完成PPT框架，起名“素颜纪_V4_最终提交版”，加密保存。
电脑电量只剩百分之八，充电宝也快没电。她拔下来，重新插上，撑到最后十分钟，把文件同步到邮箱和U盘。
五点零二分，她合上电脑，靠在椅背上。窗外天边有一点灰白，楼下车道空荡荡，只有路灯还亮着。
她从包里拿出保温杯，喝了口凉掉的茶，轻声说：“只要方案够硬，谁也拦不住。”
她把U盘贴着笔记本夹好，拉上包链，站起身时，手机震动。
是李薇发来的消息：“今天晨会九点，别迟到。”
她回复：“不会。”
放下手机，她拿起包，走出便利店。晨风有点凉，她把外套拉紧了些。
走到公司后门，刷卡时发现门禁系统还没醒。她等了两分钟，重新刷，绿灯亮了。
门开了一条缝，她推门进去，走廊灯自动亮起。
她踩着灯光往电梯走，高跟鞋声音在空荡的楼道里轻轻回响。
电梯门打开，她走进去，按下12楼。
手指刚离开按钮，背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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