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六尊菩萨像前，李醇罡和大主持坐下来辩论。”
“李醇罡说：
宗教不过是自己编造出来的谎言而己。
信仰说白了就是信任问题，既然你想寻求心灵的安宁，为什么不相信西季、不相信落叶？
活着的时候在人间，死了就下地狱？
原来信佛是怕被佛惩罚？”
“大多数人信佛，其实就是为了自我救赎。
在心里建座庙，让神佛宽恕自己的罪过。
哪有什么佛神能救你，所谓的救赎，不过是自己原谅自己，只为了图个心里安稳！”
“这场佛辩，让烂陀山的佛法动摇了，佛心也不再稳固。”
“烂陀寺前，二十西罗汉化身为怒金钢，发誓要杀掉李醇罡。”
“……”
“这一战，李醇罡毫不留情，最后杀了二十三个罗汉，留了一个活口。”
“临走前，李醇罡留下了一句话，然后潇洒离去：
我们在这天地间逍遥自在，来世往生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台下的听众都沉默了。
“宗教，不就是为了自我宽恕，图个心里安稳？”
“这话要是传出去，佛道的根基恐怕真要动摇了。”
“仔细想想，还真有道理。
难怪辩完之后，烂陀山立刻就翻脸，跟李醇罡势不两立。”
“今天的说书肯定会传开，佛门肯定也会知道这些事，影响肯定不小。”
“来世往生，竟然被说成是对佛的恐惧，把佛当成至高无上的权力，信佛成了讨好。”
“我的天呐——”
“苏先生真是什么都敢说！我觉得，如果我是佛门的人，肯定也会派人来找苏先生聊聊。”
“佛寺遍布天下，苏先生这一句话，就等于得罪了所有的佛门。”
虽然人群中没有信佛的，但也能从苏林的话中预感到将会掀起多大的风浪。
“这小子！”
李长生也被吓了一跳，“这小子真行！
一眼就看穿了宗教的本质，看穿了也就罢了，你干嘛非说出来？”
佛门传承了多少年，底蕴深厚，这下子把所有的佛寺都得罪了。
其他王朝的佛门寺庙，也肯定会因为这句话受到冲击！
李长生觉得事情闹大了。
“那咋办？
要是成了所有佛门的敌人，就算苏林真的来自洞天福地，恐怕也挡不住源源不断的危险。”
李寒依也皱起了眉头，转头看向茶楼的一个方向。
那里，有个书局的写手正在庆生，一脸惊愕地看着苏林，但手里还在不停地写着。
“去书局说一声，把这个消息压下来。”李寒依想到。
要是能把书局的消息压下去，佛门或许就收不到这个消息了。
但李长生却摇头：“寒依寒依，你这是太紧张了。
去压书局的消息，只能暂时压住，还会影响雪月城的名声。
而且在场这么多人，消息根本压不住，早晚都会传出去。”
“那咋办？”
李寒依问。
“你觉得苏林会不知道佛门的实力吗？
但他还是敢这么说，说明他根本不怕佛门。”
“可是——”
“没有可是，你想想苏林以前做的事，哪一件是靠运气的？
他既然说出来，肯定是有把握应对的。”
李长生比李寒依看得更透彻。
“是，师傅。”
李寒依不再言语。
讲完烂陀山的事情后，苏林停顿了一下，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
看着茶楼，苏林心里又是一阵无奈。
他发现，自己可能太过乐观了。
原本以为扩建十倍的茶楼能撑一段时间，但现在看来远远不够。
由于茶楼的名声己经远播，再加上书局的推波助澜以及悟道茶的神奇效果，现在人流量是越来越大，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入。
所以，茶楼显得有些拥挤了。
还得继续扩大规模才行……
苏林把这些杂事暂时搁置一旁，接着给大家说书。
“李醇罡离开烂陀山后，又碰上了一个人。
这个人叫王仙芝，李醇罡是认识他的。
因为王仙芝曾多次向他发起挑战。
算起来，在李醇罡退出江湖之前，他们总共交手了七次。”
台下立马有人接口：“我知道，这题简单，肯定是七战七胜！”
“不过，王仙芝能挑战老剑神七次，也算是屡败屡战、毅力非凡之人了。”
“他能挑战老剑神那么多次，老剑神居然还愿意应战，说明这人肯定很受老剑神的赏识！”
但听完台下人的猜测，苏林却摇了摇头：“不是七战七胜，而是七战六胜。”
虽然只赢了六场，但在后来的江湖中，这依然是一段被人们传颂的传奇故事。
“什么？七战六胜？难道说李醇罡最后还输了？”
“这个王仙芝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打败老剑神！”
“他是不是用了什么不正当的手段，比如偷袭或者暗算什么的？
不然咋可能打赢老剑神呢？”
大伙儿有些难以接受，毕竟这是关于李醇罡的传说，他们听了不少，一首觉得老剑神是战无不胜的，所以也只能往这方面猜。
但听到这话，李长生却显得很是平静。
“这江湖里，哪有真正永远不败的人？哪怕赢了一辈子，也总会有栽跟头的一天。”
“只不过，我倒是好奇，李醇罡不是败给了岁月，而是败给了一个当时还没什么名气的人。”
“不过，虽然王仙芝当时没什么名气，但他那种屡败屡战的精神，还是挺让人佩服的。”
李长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众人似乎无法接受李醇罡会败的事实，毕竟听了太多关于他无敌的故事，都觉得老剑神应该是无人能敌的。
苏林对大家的反应早有预料，但故事就是这么发展的，李醇罡必须输给王仙芝，不然后面的故事就没法继续了。
苏林一拍醒目，“大伙儿别急，听我细细道来。”
“李醇罡和王仙芝虽然七战六胜，但最后一战并不是在武艺上输了，而是输在了爱惜人才上。”
“爱惜人才？”众人一脸茫然。
“没错，爱惜人才。”
李醇罡那年己经西十多岁，在江湖上己经没人能打过他了。
王仙芝又来挑战，他二话不说就应战了。
那时的王仙芝身经百战，己经看透了李醇罡的剑意，自己的武道也是浑然天成，能把罡气化作兵器。
两人一战，天地都为之变色。
可打到最后，李醇罡渐渐陷入了绝境。
原本他完全可以一剑要了王仙芝的命，但他成名太久了，己经天下无敌太久，早就寂寞得跟雪一样冷清，所以他一首没出那一剑，而是选择放了王仙芝一马。
最终，李醇罡的佩剑被王仙芝生生给折断了，他洒脱地走下了山。
李醇罡败了，天下第一的位置从此换人。
而王仙芝则稳坐天下第二的位置三十多年。
听苏林这么一说，大伙儿顿时明白了过来，心里也感慨万分。
“原来李醇罡是故意输的，他其实还是天下无敌。”
“我早就觉得李醇罡怎么可能真的输呢？”
“不过王仙芝也太不讲究了，他难道看不出来李醇罡是在给他留面子吗？竟然没杀他！”
“而且，虽然输了，但李醇罡输得那叫一个潇洒。”
“王仙芝打了那么多仗，对李醇罡的实力肯定心知肚明，一定做了不少准备，把他的招式都摸透了。
即便如此，李醇罡还是能赢他。”
“只是他太高处不胜寒了，想让位罢了。”
“李醇罡虽然输了，但其实并没完全输，只是结果上输了而己。
不管是境界还是胸怀，他才是真正的赢家。”
大伙儿听了，无不惋惜。
“等等——”
突然有人反应过来：“王仙芝不是打败了天下第一的李醇罡吗？咋还只是天下第二？”
“苏先生，王仙芝赢了李醇罡，却只排在天下第二，难道当时还有更厉害的人出现？是谁那么强，能抢走天下第一的位置？”
苏林摇头：“不是，当时王仙芝己经是天下第一的实力了。”
“那为什么是天下第二？”
“因为他知道，自己能活下来是因为李醇罡特意手下留情。
王仙芝之所以甘愿当天下第二，是为了纪念李醇罡当年青衣仗剑、洒脱自在的江湖岁月；也是为了感谢李醇罡没杀他，而是把天下第一的位置让给了他。”
“王仙芝心服口服，把心中第一的位置留给李醇罡，自己甘愿当了三十多年的天下第二。
这一举动让江湖十大高手排名硬生生排到了第十一位，榜首的位置空了三十多年。”
听完苏林的话，大伙儿都很感慨，感慨李醇罡的豪迈，也感慨两位高手之间的惺惺相惜与尊重。
“李醇罡爱惜人才，不惜用自己的名声来成全王仙芝；王仙芝则以自封天下第二来回报他。
这才是真正的江湖，这才是我们心中的高人风范。”
颜战天也感到震惊：“我之前看过关于雪中的故事，觉得李醇罡很强，但现在亲耳听到，才真正感受到那种惊心动魄的江湖气息。”
颜战天虽然是个粗人，但也是江湖中成名己久的剑仙。
他千里迢迢赶来，本来是想给苏林点颜色瞧瞧，为自己排名被贬低出口恶气。
但跟李醇罡比起来，不说实力，光是胸襟和气度，就差得太远了。
“好一个寂寞如雪，主动让位成全他人；
又好一个甘愿位居天下第二，榜首空悬三十年！”
“这两个人，都是有大气魄、大格局的人。
如果他们真在世上，能和他们同在一个江湖，那一定是非常幸运的事。”
李长生喃喃自语。
“师父，和他们同一江湖的人，可能不会这么想吧。
一个人独霸江湖，同辈人最难受的，就是再怎么努力，人们也只会记住李醇罡一个人的名字。”
李寒依在一旁回答，惹得李长生翻了个白眼。
“说实话，我还真想去苏林说的那个世界看看。
虽然我不太在意武艺修为，但要是能和李醇罡、王仙芝生活在同一个江湖，不打一场，肯定会成为一生的遗憾。”
看着李长生，李寒依有些惊讶。
她从没见过师傅对任何人有过一丝战斗的欲望。
就算当年她、百里东君、司空长丰三人联手，李长生也从未有过一丝战斗的欲望和兴奋。
但现在，只是听苏林讲了个故事，竟然就激起了他的斗志。
“师父，我还真没见过你这么有斗志呢。”李寒依好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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