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刚透过西厢房的破窗棂照进来，林晚就生起了火。前几天从黑市换来的那一小把玉米面，她一首舍不得吃，今天特意留了一半，打算煮一碗热粥——这是她分家后，第一次能吃上真正掺了粮食的热乎饭。
土灶里的柴火是她昨天从山里捡来的，干燥的松针引火很快，“噼啪”的燃烧声在寂静的破屋里格外清晰。她往破铁锅里加了半锅山泉水，等水冒泡后，小心翼翼地将玉米面撒进去，一边撒一边用木勺轻轻搅动，防止糊锅。玉米面的香气随着蒸腾的热气慢慢散开，带着粮食特有的醇厚，飘满了整个西厢房。
她又从竹篮里拿出几颗前几天采的野山莓，洗干净后放进锅里，酸甜的果香和玉米的香气混在一起，勾得人食欲大开。粥煮好后，她盛在豁口的瓦罐里，坐在稻草堆上，小口小口地喝着。热粥滑过喉咙，暖了胃，也暖了心，连日来的疲惫和委屈，好像都被这碗热粥驱散了不少。
林晚不知道，这股香气顺着微风，飘到了不远处的林家主院。
林老太正坐在堂屋门口纳鞋底，鼻子突然动了动，随即皱起眉头，用力吸了吸——那是粮食的香味！还有点甜甜的果味！她猛地抬头，眼神死死盯着西厢房的方向，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呸！什么破味儿！”林老太往地上啐了一口，声音尖酸刻薄，“肯定是那个死丫头片子弄的！不知道从哪儿偷摸弄来的粮食，才分家几天就敢这么烧包，真是个败家玩意！”
正在院子里喂鸡的张翠花听到这话，也赶紧凑过来，使劲吸了吸鼻子，眼睛里立刻冒出嫉妒的光。她早就觉得林晚不对劲——分家后不仅没饿死，反而每天早出晚归，身上的衣服虽然破，却比之前干净了不少，现在竟然还能煮出带粮食味的东西，肯定是藏了私！
“娘，您说得对！”张翠花放下喂鸡的瓢，凑到林老太身边，压低声音说，“我看那死丫头肯定还藏着钱和粮票！说不定那个当兵的私下给了她不少好处，她故意瞒着咱们呢！不然就凭她那点破山货，能换着粮食吃？”
林老太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在她眼里，林晚就是个赔钱货，没了林家的接济，早就该饿死在外面了。可现在倒好，人家不仅活得好好的，还能吃上热乎的粮食，反观她们家，最近因为秋收还没到，粮食也紧张，每天只能啃窝头就咸菜，连点油星都没有。这种对比，让她心里的火气越来越大，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肯定是！”林老太把手里的针线往鞋底上一戳，语气肯定，“那个当兵的一看就有钱有势，怎么可能只给那死丫头三块钱？肯定还偷偷塞了不少粮票和钱！这死丫头片子精着呢，故意装穷，就是不想给咱们！”
张翠花跟着附和：“就是！娘，您说她是不是还藏着别的好东西？比如布料、红糖啥的？之前她身上不是还有块新布料吗？说不定就是那个当兵的给的！”
两人正说着，屋里突然传来一阵哭闹声。林家的宝贝孙子狗蛋，也就是张翠花的儿子，揉着眼睛从屋里跑出来，一边跑一边哭：“奶奶，娘，我要吃好吃的！我闻到香味了，我要吃！”
狗蛋平时被林家宠得无法无天，顿顿都要吃细粮，稍微差一点就哭闹不止。今天闻到西厢房飘来的香味，哪里还忍得住，吵着闹着就要吃。
张翠花赶紧把儿子抱起来，心疼地哄着：“狗蛋乖，咱不吃那个，那是坏姑姑弄的，不干净！娘晚上给你蒸窝头，好不好？”
“我不！我不！”狗蛋用力蹬着腿，哭得更凶了，“我就要吃那个香的！凭啥坏姑姑能吃，我不能吃？我就要吃！”
这话正好说到了林老太和张翠花的心坎里。林老太看着哭闹的孙子，又想到西厢房里林晚可能正吃着热乎粮食，心里的火气和贪婪瞬间被点燃。她猛地站起身，往西厢房的方向瞪了一眼，咬牙切齿地说：“凭啥？凭她是个赔钱货！咱狗蛋可是林家的根！她能吃香的喝辣的，咱狗蛋凭啥只能啃窝头？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张翠花眼睛一亮，赶紧问：“娘，您的意思是……”
林老太没明说，只是眼神阴恻恻的，拍了拍怀里的狗蛋，哄道：“狗蛋乖，别闹了，奶奶明天就让你吃上好吃的，比那个坏姑姑的还香！”
狗蛋这才停止了哭闹，抽噎着点点头，眼睛却还盯着西厢房的方向，满是渴望。
林老实蹲在院子角落里抽烟，从头到尾都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吸着烟，眉头皱得紧紧的。他知道林晚不容易，也知道娘和媳妇是在嫉妒，可他还是不敢开口——他这辈子都活在林老太的威压下，早就习惯了沉默，习惯了顺从，就算心里觉得不对，也不敢反驳。
王娟在厨房里听到外面的议论，心里一阵担忧。她知道林晚的粮食来得有多不容易，那是林晚冒着危险进山采山货，又偷偷去黑市换来的，可娘和嫂子不仅不体谅，还想打林晚的主意。她想出去说句公道话，可刚走到厨房门口，就被张翠花狠狠瞪了一眼，只能又缩了回去，心里又急又怕，却无能为力。
西厢房里，林晚刚喝完粥，正把剩下的半把玉米面小心地包好，藏进炕席下。她不知道，林家主院里，一场针对她的恶意正在悄然酝酿。林老太和张翠花坐在堂屋门口，低声嘀咕着，眼神里满是贪婪和算计，像两条盯着猎物的毒蛇，只等着天黑，就露出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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