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太坐在堂屋的小板凳上，手里的针线半天没动一下，满脑子都是西厢房飘来的粮食香味。张翠花抱着狗蛋，在一旁不停地煽风点火，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林晚藏了好东西，不拿回来可惜了。
“娘，您想啊，那死丫头分家的时候，说不定就偷偷藏了钱！还有那个当兵的，怎么可能真就给三块钱？指不定塞了多少粮票呢！”张翠花戳了戳怀里的狗蛋，“咱狗蛋可是林家的宝贝疙瘩，凭啥她一个赔钱货能吃热粥，咱狗蛋只能啃窝头？”
这话正好说到林老太心坎里。她瞥了眼旁边哭闹着要吃“香东西”的狗蛋，心里的贪婪像野草一样疯长。可她又有点犹豫——林晚现在是分家出去的人，要是真偷了她的东西，传出去影响不好，更怕那个当兵的回来找事。
张翠花看出了林老太的心思，赶紧凑得更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娘，咱又不是去抢！就让狗蛋去！那丫头晚上睡得沉，狗蛋人小，进去摸点东西出来，谁能发现？就算被她撞见了，一个孩子家，她说出去谁信？大不了就说是孩子嘴馋，跑去要口吃的！”
她顿了顿，又添了把火：“再说了，那些山货、粮食，本来就该是咱家的！她一个丫头片子，凭啥独占？就算摸不到钱，把她晒的那些黑木耳、灰蘑拿回来，给狗蛋炒着吃，也比让她一个人独吞强！”
林老太的手指在鞋底上着，心里的天平渐渐倾斜。她想了想，觉得张翠花说得有道理——一个半大孩子，就算被发现了，也闹不出多大事；而且林晚以前那么懦弱，就算被偷了，估计也不敢声张。
“哼，要去就去，手脚干净点！”林老太终于松了口，语气却还带着几分故作强硬，“别让人瞧见了！我看那死丫头也没多少值钱东西，拿点吃的就行了，别瞎折腾！”
这话看似是警告，实则是默许。张翠花心里一喜，赶紧应道：“哎！娘您放心，保证干净利落！”
她立刻把狗蛋从怀里放下来，拉到院子角落，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用油纸包着的水果糖——这还是前几天走亲戚时人家给的，她一首没舍得给狗蛋吃。
“狗蛋乖，你看这是啥？”张翠花把糖在狗蛋眼前晃了晃，看着儿子眼睛发亮的模样，笑着哄道，“想不想要？想要的话，晚上娘让你去办件事，办完了就把糖给你，还带你去镇上吃炒肉！”
狗蛋一听有糖吃还有肉，立刻蹦了起来：“娘，啥事儿？我去！我肯定能办好！”
“就是去西厢房，找那个坏姑姑。”张翠花压低声音，指了指西厢房的方向，“她屋里晒着黑乎乎的木耳，还有黄灿灿的蘑菇，你晚上偷偷进去，把那些东西拿回来给娘。记住了，别出声，要是她醒了，你就说是奶奶让你来拿的，她不敢不给！”
狗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睛里满是对糖果和肉的渴望，根本没多想偷东西是不对的，只觉得这是件能换好吃的“好事”，拍着胸脯保证：“娘，我知道了！我肯定能把东西拿回来！”
张翠花满意地摸了摸儿子的头，又叮嘱了几句“别乱跑”“别惊动别人”，才把他打发去玩。她自己则回到堂屋，和林老太一起等着天黑——两人时不时对视一眼，眼神里满是兴奋和紧张，像两只等着偷鸡的黄鼠狼。
夜幕渐渐降临，村里的灯火一盏盏熄灭，只剩下零星的月光洒在院子里。林家主院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传来的狗叫声和风吹树叶的声音。
林老太坐在堂屋门口，竖着耳朵听着西厢房的动静，手里的针线早就放下了，手指不停地绞着衣角。张翠花则来回在院子里踱步，时不时探头往西厢房的方向看，心里既期待又有点发慌——期待能摸到好东西，又怕真的被林晚发现。
狗蛋被张翠花叫到身边，小家伙穿着一身干净的小褂子，眼睛亮晶晶的，还在惦记着糖果和炒肉。他拉着张翠花的衣角，小声问：“娘，什么时候去啊？我都等不及了！”
“别急，再等等。”张翠花摸了摸儿子的头，压低声音说，“等那坏姑姑睡熟了再去，到时候你从西厢房的后窗进去——我看过了，那窗户没关好，你一推就能开。进去后别乱翻，就找那些黑乎乎、黄灿灿的东西，拿到就赶紧回来，知道吗？”
狗蛋用力点头：“知道了娘！我一定很快就回来！”
又等了大概半个时辰，张翠花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对着林老太使了个眼色。林老太皱了皱眉，没说话，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她赶紧行动。
张翠花深吸一口气，蹲下身，给狗蛋理了理衣服，又叮嘱了一遍：“记住娘说的话，别出声，拿到东西就跑，娘在这儿等你。”
狗蛋攥了攥小拳头，眼神坚定地点点头，然后蹑手蹑脚地朝着西厢房的方向走去。月光把他的小影子拉得长长的，映在地上，像个小小的偷儿。
张翠花和林老太都屏住了呼吸，眼睛死死盯着西厢房的方向，连大气都不敢喘。院子里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每一秒都过得格外漫长。她们不知道，西厢房里的林晚，根本没像她们想的那样“睡得沉”——经历了这么多事，她早就养成了警醒的习惯，稍有动静，就会立刻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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