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像浸了靛蓝的纱，轻轻覆在陆家别墅的洗衣篮上时，柳薇正蹲在地毯上整理待洗的衣物。身上那件浅蓝棉麻睡裙泛着柔和的哑光，裙摆扫过地毯的绒毛，露出的脚踝沾着点洗衣剂的清润气息——刚才倒洗衣剂时，不小心洒了点在脚上，凉丝丝的却带着股异样的甜香。她抬手揉了揉手腕——刚才叠校服时，灵力顺着指尖往袖口钻，到腕间就滞涩不前，像被什么黏腻的东西缠住，指尖无意识蹭过颈间桃木护灵符，符面“护灵”二字在月光下泛着极淡的金，像颗藏在衣领里的小星辰。
目光下意识飘向客厅的染缸，陆云果然在那里。他手里拿着块药仙谷老靛蓝布，正往陶制染缸里加晒干的蓼蓝——那是用来试辨邪染剂的，案上摊着本线装的《玄门染剂防邪录》，书页间夹着的染谱是柳芸月当年的手迹，泛黄的纸页上还留着靛蓝的指印。旁边的小铜壶温着热水，水汽袅袅升起，把他的侧影烘得格外温和，鬓角几缕白发在暖光里像掺了细雪，指腹捏着的靛蓝布在染缸里轻轻搅动，动作轻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瓷。
柳薇轻手轻脚走过去，下巴轻轻抵在他膝头——这次没靠在肩头，是怕蹭到他手里的染布。发间的棉麻香混着洗衣剂的甜香漫过来，尾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困惑：“陆云，刚才叠校服，灵力卡在腕间动不了，连叠袖子都费劲……能修次同心咒吗？”自030章共修后，这咒法早成了她的“灵脉解黏剂”——不是急着精进灵力，是只有两人的灵力缠在一起，那些黏在脉路上的阴邪才能慢慢化开。刚才倒洗衣剂时，她总觉得甜香里掺了点冷意，现在手腕发沉，想来是那洗衣剂有问题。
陆云从染布前抬眼，指尖还沾着点靛蓝染液。他低头看向柳薇，目光先落在她微微蹙起的眉头上——眼尾泛红，是灵力被黏滞的模样，再往下，是腕间微微发肿的弧度，那是阴邪缠脉的痕迹，像极了前世柳芸月在染坊试邪染时，灵力卡在指节的模样。喉结不自觉滚了滚，他放下染布，指尖轻轻按在柳薇的腕间：“这里缠了阴邪，是‘染邪染’——古云龙派影阁的‘染工’动的手，藏在你家的洗衣剂里，用聚灵玉碎屑混着百年蓝靛阴液调的，只要沾到衣物，阴邪就会顺着布料渗皮肤，黏在灵脉上勾灵力。”
柳薇指尖瞬间凉了半截，连忙起身拎起洗衣剂瓶：“染邪染？洗衣剂里？”她想起昨天妈妈新买的这款洗衣剂，甜香格外浓，“难怪洗完衣服总觉得袖口黏糊糊的，我还以为是没漂干净……他又换阴招了？”
陆云的心沉了沉——前几次的灵丝引、月煞引、织邪线都被他破了，这次古云龙竟用“染邪染”这种藏在日用品里的邪物，借着洗衣的由头缠上灵脉，够阴狠，也够了解她不查日化品的性子。他指尖悄然注入一缕淡金色灵力，顺着柳薇的腕间探入，像温水冲胶般慢慢化开黏着的阴邪：“别怕，洗衣剂我己经用蓼蓝水兑过了。这染要靠‘沾触’起效，以后用洗衣剂前，先滴两滴蓼蓝水，要是水变黑，就是掺了染邪染。”
“我不想总等你发现才处理。”柳薇抬头，眼底映着染缸的靛蓝光，亮得像落了星子，指尖无意识捏着睡裙的衣角——她刚才在陆云的古籍笔记里翻到过“蓼蓝辨邪”的记载，本想自己试试，没想到还是中招了，“百年前奶奶能帮你试染辨邪，现在我也能帮你查洗衣剂——就算笨点，每次滴蓼蓝水总能辨出来。”
陆云拉她在地毯上盘膝坐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膝盖：“先修同心咒化邪，再教你‘灵触辨染’——用灵力裹着指尖沾点洗衣剂，要是灵力发黏，就是掺了染邪染。”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柔，“以后家里的洗衣剂，我们一起查，一起兑蓼蓝水。”
柳薇乖乖点头，闭上眼睛。陆云的指尖覆上她的手背时，她清晰地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温意——带着点蓼蓝的清苦，却格外安稳。两人的灵力几乎同时亮起：陆云的淡金色灵力像揉了铜壶暖光的金箔，从掌心漫出；柳薇的纯白色灵力像初融的雪水，顺着指尖升起，两股光带在空中轻轻交缠，渐渐织出蓼蓝花瓣的形状，花瓣边缘泛着细碎的靛蓝光，落在米白地毯上，像撒了把带染香的碎钻。
空气中满是灵力共鸣的清冽，混着蓼蓝和棉麻的香。陆云的灵力顺着指尖注入，像温水般包裹着柳薇的灵脉，一点点冲开腕间黏着的阴邪，那些染邪染的余黏被灵力裹着，顺着指尖慢慢溢出来，落在铜壶边，瞬间被水汽蒸成了轻烟；柳薇的灵力则顺着他的经脉游走，带着少女特有的纯净，把他因警惕古云龙而紧绷的心神悄悄揉开。
忽然，一段清晰的记忆碎片顺着灵力传来——是前世的药仙谷染坊，柳芸月坐在染缸前，手里拿着块白麻布，正往里面加蓼蓝叶，陆云站在旁边帮她递染棒，她抬头笑了笑，眼底满是温柔：“陆郎，这蓼蓝染的布能防邪，以后你常穿的外袍，我都用它染。”声音轻得像风，染缸里的靛蓝水还泛着细碎的光。
这段记忆顺着量子纠缠的羁绊，与眼前的场景重叠。柳薇忽然睁开眼，眼底泛着泪光却带着笑：“陆云，我看到了！奶奶在染坊给你染布，加了蓼蓝叶，还说以后你的外袍都用它染！”
陆云也睁开眼，伸手帮她擦掉眼泪，指尖还带着蓼蓝的余色：“是量子纠缠的记忆共振。”他顿了顿，指尖轻轻划过她手背上的浅纹，“百年前她为你染布防邪，百年后我们一起辨染破局——这不是巧合，是我们的灵脉早被量子纠缠绑在了一起，年龄是时光的浮尘，挡不住灵脉的共鸣。”
柳薇用力点头，伸手抱住陆云的腰——这次没抱脖子，是怕碰他沾了染液的手。温热的呼吸扫过他的衣摆，带起一阵细痒：“我现在真的懂了，年龄和体力一点都不重要。”她顿了顿，补充道，“刚才我翻了你的古籍笔记，看到‘蓼蓝水变蓝则无邪，变黑则有邪’，以后我每天都先试，再也不让你担心。”
陆云轻轻拍着她的背，掌心贴着她的后背，将一缕更温和的灵力送过去，彻底扫净她灵脉里的染邪染余黏。他心里不是没有触动——58岁的染缸边，18岁的洗衣篮旁，世俗的眼光像张无形的网，但柳薇主动查笔记的模样，让他清晰地知道，这不是单向的守护，是双向的奔赴。量子纠缠早把他们的灵魂绑在一处，那些所谓的“不合适”，不过是时光留下的错觉。
此时的古氏大厦密室，聚灵玉的暗光比昨夜更浓，像块吸满靛蓝的黑玉。古云龙盯着玉璧上映出的柳薇身影——她正靠在陆云怀里，腕间的灵力波动渐渐平稳，指尖捏着的“染邪染”样本泛着黑气，却没感应到灵力黏滞。“阁主，”染工跪在地上，声音发颤，手里捧着个染剂瓶，标签还是柳薇家常用的牌子，“加在洗衣剂里的染邪染……被陆云用蓼蓝水破了，连阴液的余味都没剩。”
古云龙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指尖狠狠捏紧样本，染剂“嗤”地化为黑液：“陆云！又是他！”眼底翻涌着狠厉，从灵丝引到染邪染，十二次了，每次都被这老东西坏了好事！“你去柳薇家楼下的便利店，把所有她常买的洗衣液都换成掺了染邪染的——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天天盯着便利店的货！”
染工躬身退去，古云龙走到聚灵玉前，指尖抚上玉璧，感受着玉面传来的微弱共鸣——那是柳薇的灵力与聚灵玉的同源呼应，明明只差一步，却总被陆云挡在外面。“等着吧，陆云，柳薇，”他冷笑一声，“月圆之夜只剩一天了，到时候我要用染邪染把她的灵脉黏成块，一点点抽干灵力，看你还怎么护！”
陆家别墅里，灵力交织的光晕渐渐散去。柳薇靠在陆云怀里，抬手揉了揉腕间——滞涩感彻底消失了，连叠衣服的力气都回来了。她抬头看着陆云，眼底满是期待：“学会‘灵触辨染’后，我是不是就能帮你查所有日化品了？以后你的衬衫，我也用蓼蓝水染。”
陆云低头看着她的睡颜，眼睫长长的像小扇子，呼吸均匀而温热，指尖还轻轻攥着他的衣角。他眼底满是温柔，从案上拿起那块柳芸月手迹的染谱，小心翼翼塞进她手里：“好，明天教你。等解决了古云龙，我们就去药仙谷，采点新鲜的蓼蓝和蓝靛，像你奶奶当年那样，一起给你染件防邪的校服。”
柳薇笑着点头，把染谱贴在胸口，感受着纸页的粗糙与靛蓝的余香，在他怀里渐渐睡去，嘴角还挂着笑，攥染谱的手轻轻搭在陆云膝头。陆云轻轻抱着她，目光投向窗外的圆月——月光越来越亮，像要把整个夜空都染成靛蓝。明天就是月圆之夜前的最后一天，古云龙的阴谋只会更狠，但他不怕。他有柳薇的灵力作伴，有量子纠缠的羁绊为引，还有百年前留下的染剂防邪秘术，这场跨越百年的追债与守护，他一定会赢。
夜色渐深，陆家别墅的灯光依旧温暖。案台上的染缸泛着靛蓝，蓼蓝的清苦混着棉麻的清润漫在空气里。那本《玄门染剂防邪录》静静摊着，书页上“染邪染，聚灵屑混蓝靛阴液，需以蓼蓝水辨其色，变黑则除之”的字迹，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金光，像在呼应着这份跨越时光的缘分，等着月圆之夜的到来，等着一场注定的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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