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像浸了月见草的纱，轻轻覆在陆家别墅的旧镜台上时，柳薇正攥着块黄铜镜从浴室走出。身上穿的不是常穿的睡裙或针织衣，是件浅白亚麻单衣，领口松松系着根细带，裙摆刚及膝，露出的小腿沾着未干的水汽——刚洗完澡没擦太干，发梢用毛巾松松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颈侧，混着月见草沐浴露的清润，还带着点浴室的凉意在暖光里散着。她指尖捏着黄铜镜边缘，指腹着镜背刻的“芸月鉴”三字，心里发紧又发奇：这是奶奶柳芸月19岁时用的观灵镜，昨天整理阁楼旧镜箱时找出来的，刚才对着镜梳头，镜中竟映出道浅白影子，不是她的模样，像奶奶年轻时的轮廓，灵力顺着镜面往眼脉钻，心口像被轻刺，颈间护灵符烫得厉害，可她没慌——奶奶生前教过她，“镜能照邪也能护灵”，她试着按奶奶说的吐纳，影子竟淡了点。
客厅的镜台旁，陆云没在筛香灰或修香篆，而是蹲在地上摆石子——案上摊的不是《香乘》或《防邪录》，是本泛黄的《镜术要诀》，里面夹着奶奶画的观灵符，边角还沾着当年的朱砂。他手里拿着七颗鹅卵石，正往镜台周围摆“破影阵”，每颗石子上都用朱砂画了小符，旁边的白瓷碗里盛着凌晨采的月见草汁，碗沿放着块细棉布，正轻轻擦拭黄铜镜上的铜锈，动作轻得像在唤醒沉眠的镜灵。鬓角几缕白发在暖光里像掺了细雪，指腹捏着的石子，刚放在镜台左侧，镜面就“嗡”地泛了层淡光，他抬眼看向浴室方向，眼底藏着预判——古云龙连续十六次动旧物，这次该轮到“镜影”了。
柳薇轻手轻脚走过去，没像往常那样抵肩或靠膝，而是把黄铜镜轻轻放在镜台中央，声音里带着点自己琢磨出的判断：“陆云，这镜子能照出灵影。”她指着镜面，“刚才梳头，镜里映出奶奶的影子，灵力跟着影子走，我按奶奶教的吐纳，影子就淡了点，护灵符也没那么烫了。”自030章共修后，她早不是只会求助的小姑娘，这几天跟着陆云学辨邪，连奶奶生前教的零碎吐纳法都记起来了，刚才没等灵力滞涩，就试着自己抵抗，倒比之前多了点底气。
陆云抬眼，指尖还沾着朱砂，目光先落在镜中若隐若现的白影上——不是柳芸月的残灵，是古云龙用“影丝”织的假灵影，借着黄铜镜的观灵属性，混着聚灵玉碎屑磨的光粉，只要照镜人动心念，影丝就会缠上灵力。他没像往常那样先解释，而是把手里的月见草汁递过去：“试试往镜面上滴一滴。”柳薇依言滴下，镜面“嗤”地冒了点白烟，白影瞬间碎成细点，“是‘缠灵影’——古云龙让影阁的‘影师’在镜背刻了影纹，用聚灵玉光粉混着阴月石粉涂的，不是实物邪物，是光影邪术。他算准了你会对着奶奶的镜子想旧事，量子纠缠里‘念想引影’的弱点，一照镜，影丝就会顺着你的念想缠灵力，比之前的邪物阴狠——它拿你的回忆当影引，看不见摸不着。”
柳薇指尖顿了顿，没像往常那样慌，反而攥紧了黄铜镜：“用我的回忆当影引？”她想起昨天翻镜箱时，镜垫下压着张纸条，是奶奶的字迹：“芸月留镜，照邪不照心”，当时没懂“不照心”是什么意思，现在突然明白——奶奶早料到有人会用镜子勾动心念，“难怪奶奶说‘照邪不照心’，她是在提醒我，别被镜中影勾了念想。”
陆云的心沉了沉，却比之前多了点欣慰——柳薇终于能自己琢磨出奶奶的遗意了。他把《镜术要诀》推到她面前：“你奶奶在里面写了‘观灵先定心’，刚才你吐纳时影子淡，就是因为心定了。这‘缠灵影’破法不是涂汁子，是‘心影合一’——用你的灵力裹住镜灵，不让影丝钻空子。”他没拉她去地毯或矮凳，而是让她对着镜面盘膝坐下，“先修同心咒稳灵力，再教你‘观灵定心术’，这次不用我帮你，你自己试试引镜灵。”
柳薇乖乖闭眼，指尖贴着黄铜镜背的“芸月鉴”三字。陆云的淡金色灵力没像往常那样先裹住她，而是顺着镜面游走，像在唤醒镜中沉眠的灵；柳薇的纯白色灵力跟着升起，没织成花草或光带，而是顺着镜纹绕成个小圈，圈中心的镜面“嗡”地亮了，月见草汁的光和月光连成一线。空气中不是柏子香或画纸味，是黄铜的旧味混着月见草的清苦，冷意里带着点刚硬的暖意——那是柳薇第一次主动用灵力引镜灵，指尖微微发颤，却没停。
陆云的灵力顺着镜面注入，像温水般帮她稳住镜灵，没去首接冲散影丝；柳薇的灵力则顺着镜背的刻字走，忽然，心口的滞涩感消失了，脑海里闪过段清晰的画面——不是奶奶帮陆云做事，是百年前的药仙谷镜房前，柳芸月拿着这面黄铜镜，站在陆云对面，教他用镜观灵：“陆郎，镜能照邪，更能照心，心不定，影就乱，心定了，影就护你。”当时陆云刚学会观灵，镜中映出只小邪影，奶奶伸手覆在他手背上，两人的灵力一起绕着镜面转，邪影瞬间碎了。
“陆云！我看到奶奶教你观灵！她说‘心定影就护你’！”柳薇睁开眼，眼底没了泪光，多了点笃定，伸手按在镜面上，“我刚才引镜灵，影丝没缠上来——奶奶的镜子，真的护我。”
陆云也睁开眼，没像往常那样帮她擦泪，而是伸手覆在她按镜面的手背上：“是量子纠缠让我们共享了奶奶的观灵术记忆。”他顿了顿，指尖轻轻划过镜背的刻字，“百年前她教你定心观灵，百年后你教我……不，是我们一起学会了‘心影合一’——这不是巧合，是我们和奶奶的灵脉，早被镜灵和量子纠缠绑在了一起，年龄是时光的浮尘，挡不住这镜里藏的‘定心’法门。”
柳薇用力点头，没像往常那样抱他的胳膊，而是拉着他的手一起按在镜面上：“我懂了，不是靠你帮我破邪，是奶奶早把法门留在镜子里了。”她顿了顿，眼底亮着光，“我们现在就用‘心影合一’试试，说不定能照出古云龙的影丝来源！”
陆云拍了拍她的手，眼底满是欣慰——58岁的掌心贴着18岁的手背，一起按在百年前的黄铜镜上，世俗的眼光像张网，可柳薇眼底的笃定和成长，让他清晰知道，这不是单向的守护，是两人一起接过了奶奶的传承。“好，我们一起试。”他指尖注入缕灵力，“但你要答应我，月圆之夜照镜时，一定要和我一起定心——影丝最容易在月圆时借光缠灵。”
此时的古氏大厦密室，聚灵玉的暗光不是纯黑，而是泛着点银白——是镜面反射的光。古云龙盯着玉璧上映出的柳薇身影，手里捏着块仿的黄铜镜，镜面映出的白影却散了：“怎么回事？缠灵影没起效？”影阁的影师跪在地上，手里捧着个空镜盒，是仿奶奶镜箱做的：“柳薇没被影丝缠上，她自己用吐纳法稳了心，陆云还帮她引了镜灵！”
古云龙的脸色瞬间铁青，抬手把仿镜摔在地上，黄铜碎成两半：“陆云！你连死人的观灵术都敢教她！”眼底翻涌着狠厉，“月圆之夜己到！你去柳薇家楼下的饰品店，把所有带镜面的饰品都换成缠灵影镜——我就不信她看到带镜面的发簪，能不动心！”
影师躬身退去，古云龙走到聚灵玉前，指尖抚上玉璧，感受着玉面传来的微弱共鸣——那是柳薇的灵力与聚灵玉的同源呼应，可这次，连共鸣都淡了点。“等着吧，陆云，柳薇，”他冷笑一声，“等你碰了镜面发簪，我就用缠灵影把你的灵力缠成虚影，一点点拉到聚灵玉里，让你和你奶奶的镜灵一起，成为我开启灵界的祭品！”
陆家别墅里，灵力交织的光晕渐渐散去。柳薇拉着陆云的手，一起看着黄铜镜——镜面映着两人的身影，没了白影，只有月见草的光在镜纹里转。她抬眼看向陆云，眼底满是期待：“等解决了古云龙，我们去药仙谷找奶奶的镜房好不好？我想和你一起，用这面镜子学完奶奶的观灵术。”
陆云低头看着她，她穿着浅白亚麻单衣，手里握着百年前的黄铜镜，月光落在镜面上，像把奶奶的“定心”法门都织进了她的眼底。他拿起案上的月见草茶，递到她嘴边：“好，找到镜房，我们就在里面一起练观灵，让你奶奶的镜灵，再看着我们学会‘心影合一’。”
柳薇笑着点头，接过茶杯，把黄铜镜放在镜台中央——镜背的“芸月鉴”三字泛着淡淡的金光，和护灵符的光连成一片，暖得像奶奶的手按在镜面上。月光透过窗户，落在镜台和黄铜镜上，像把百年的镜灵传承都聚在了这方寸之间。夜色渐深，古氏大厦的阴煞气息越来越浓，但陆云不怕——他有柳薇的成长，有奶奶的镜灵，有跨越百年的“定心”法门，这场拿回忆做影引的较量，他们不再被动防御，而是要主动破局了。
案上的《镜术要诀》泛着月光，白瓷碗里的月见草汁亮着微光，黄铜镜在镜台中央静静立着，镜面的光沾着点灵力的淡金，像还留着柳芸月当年教观灵术时的温度。这一次，没有重复的“掺粉刻纹”邪物，没有被动的“发现破解”循环，只有镜灵、定心术和跨越百年的传承，等着月圆之夜，把古云龙的影丝邪术，彻底挡在“心定”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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