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像浸了松烟墨的纱，轻轻覆在陆家别墅的画架上时，柳薇正捧着幅水彩画从浴室走出。身上穿的不是常穿的睡裙，是件浅杏色棉麻吊带裙，裙摆刚及大腿，露出的小腿沾着未干的水汽——刚洗完澡没擦干，发梢用毛巾松松裹着，几缕碎发垂在颈侧，混着柠檬草沐浴露的清冽，还带着点浴室的暖意。她指尖捏着画框边缘，指腹着木质画框上的细痕，心里发暖又发慌：这是奶奶柳芸月20岁时画的《药仙谷晨雾》，昨天整理阁楼旧画箱时找出来的，刚才挂在床头看，画里的山水竟泛着微光，灵力跟着画中溪流往心口钻，像浸了晨露的清凉，可颈间护灵符突然发烫，和之前邪物的冷意不同，这股阴邪裹着画纸的旧香，像奶奶在画前调色却又隔着层雾。
客厅的画案旁，陆云没在捣药或调符水，而是坐在矮凳上修复画纸——案上摊着的不是《防邪录》，是本泛黄的《装裱要诀》，里面夹着奶奶画废的稿纸，边角还沾着当年的颜料。他手里拿着支羊毫笔，正往瓷碟里调蒲公英汁和糯米浆混合的防邪浆糊，旁边的白瓷碗里盛着凌晨采的朝露，碗沿沾着点蒲公英绒毛，画案一角还放着块细砂纸，正轻轻打磨画框上的毛刺，动作轻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画魂。鬓角几缕白发在暖光里像掺了细雪，指腹沾着的浆糊在画纸边缘轻轻点着，专注得像在补全百年前的色彩。
柳薇轻手轻脚走过去，没像往常那样抵肩或靠膝，而是把水彩画轻轻放在画案上，声音带着点不确定：“陆云，这画……有点怪。”她指着画中溪流，“刚才看的时候，灵力跟着水流走，心口发闷，护灵符烫得厉害，可这是奶奶画的晨雾，我舍不得收起来。”自030章共修后，她对灵力的感知越来越敏锐，这次没等灵力滞涩到发疼，就察觉了异常——画里的晨雾像活的，雾霭流动时，她甚至闻到了药仙谷的艾草香，和奶奶旧布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陆云抬眼，指尖还沾着浆糊，目光先落在画中泛光的溪流上——颜料层下藏着极淡的墨色纹路，是聚灵玉碎屑磨成粉混在颜料里没错，却裹着层浅白的画魂灵力。他放下羊毫笔，伸手轻触画纸，指尖刚碰到溪流处，瓷碗里的朝露“嗡”地晃了晃，朝着古氏大厦的方向漾开圈涟漪。喉结不自觉滚了滚，他用棉签沾着朝露，轻轻点在画中雾霭处，墨色纹路遇朝露缩成细点：“是‘蚀灵墨’——古云龙让影阁的‘画工’在颜料里掺了聚灵玉粉，还在画纸背面刻了邪纹。他算准了你对奶奶画作的执念，也算准了量子纠缠里‘画魂共鸣’的弱点，一靠近画，你的灵力就会被画中景物缠上，顺着奶奶的画魂往聚灵玉那边引，比之前的邪物阴狠多了，它拿你的念想当画纸。”
柳薇指尖瞬间凉了，攥紧画框木边：“用奶奶的画？”她想起昨天翻画箱时，画背贴着张纸条，是奶奶的字迹：“芸月绘雾，寄与云郎观”，当时没懂“云郎”是谁，现在看着画中溪边抚琴的白衣人影，突然明白是前世的陆云，“他竟用奶奶的画害我……连我看奶奶画的晨雾都要利用。”
陆云的心沉得比之前更厉害——前十五次，古云龙藏邪物在日用品、旧物、声纹里，这次竟动了“画魂”，掐准了柳薇对奶奶画作的眷恋，也掐准了量子纠缠中“画境牵引”的死穴。他用棉签沾着防邪浆糊，轻轻涂在画纸背面的邪纹上，墨色纹路遇浆糊化成细沫：“别怕，画没被污染，只是掺了蚀灵墨。我用蒲公英浆糊把聚灵玉粉封在画层下，画框涂了消邪漆，再挂就没事了。”他顿了顿，把案上的废稿纸推到柳薇面前，“你看，这是奶奶画废的稿纸，背面有我当年的批注，说这晨雾要加‘凝灵色’，才能挡邪祟。”
“我想和你一起学‘画境防邪’。”柳薇抬头，眼底没了之前的委屈，多了点倔强——奶奶的画被弄脏，她没法再只躲在后面，“刚才看画时，好像看到点碎片……奶奶在溪边调色，你在旁边帮她磨墨，画里的白衣人就是你对不对？我想帮你把画的邪纹封好，不让古云龙再利用奶奶的画境。”
陆云拉她在画案旁的小凳上坐下，没去地毯，而是让她对着废稿纸：“先修同心咒，把你心口的蚀灵气清了，再教你‘灵视辨画’——用灵力裹着眼睛看画，要是画中景物发暗，就是藏了邪墨。”他指尖覆上柳薇的手背，这次没先亮灵力，而是让她摸了摸废稿纸上奶奶的笔触：“感受里面的画魂灵力，你和奶奶有量子纠缠，你的灵力能护住这画境。”
柳薇乖乖闭眼，指尖贴着泛黄的稿纸。陆云的淡金色灵力先漫出来，不是之前的金箔或声纹，而是像细雾般裹住水彩画，顺着颜料层钻进去；柳薇的纯白色灵力跟着升起，缠上淡金灵力，两股光带没织成花草或声纹，而是顺着画中晨雾织成远山轮廓，光纹中心的溪流“嗡”地亮了，和月光连成一线。空气中不是草药香，是水彩画的旧味混着柠檬草的清润，清冽里带着点岁月的温意。
陆云的灵力顺着指尖注入，像温水般扫过柳薇的心口，蚀灵气被光带裹着，顺着画中溪流飘到浆糊里，被蒲公英汁吸成了小光点；柳薇的灵力则顺着画稿走，帮陆云封邪纹——她忽然察觉到，心口的滞涩感消失时，脑海里闪过段清晰的画面：百年前的药仙谷溪边，柳芸月坐在青石上调色，身穿浅青布衫，手里拿着支羊毫笔，陆云蹲在她身边，正用墨块轻轻磨着砚台，砚台里的墨汁泛着微光，和现在画案上的松烟墨一模一样。
“陆云！我看到奶奶在溪边调色，你在帮她磨墨！”柳薇睁开眼，眼底没了泪光，多了点清明，“画里的白衣人就是你，奶奶画的是你们当年的模样！”
陆云也睁开眼，伸手帮她擦掉眼角的水汽，指尖还带着浆糊的糯香：“是量子纠缠的画魂共振。”他顿了顿，指尖轻轻划过画中白衣人的衣角，“百年前我们一起守着溪边长谈，百年后我们一起守护这幅画——这不是巧合，是我们和奶奶的灵脉，早被画魂和量子纠缠绑在了一起，年龄是时光的浮尘，挡不住这画里藏的百年牵挂。”
柳薇用力点头，伸手抱住陆云的胳膊——这次是主动靠近，不是因为害怕：“我懂了，连画里的山水都能连起我们的缘分，年龄和体力根本不算什么。”她指着画中的晨雾，“我们现在就把邪纹封好，以后每天都看这幅画，不让古云龙再利用它。”
陆云拍了拍她的手，眼底满是坚定：“好，封完邪纹，我们把画挂在客厅最显眼的地方，画魂能帮我们挡聚灵玉的引力。但你要答应我，月圆之夜看画时，一定要握着我的手，我帮你稳住画魂共鸣。”
此时的古氏大厦密室，聚灵玉的暗光不是纯黑，而是泛着点浅青——是画中晨雾的颜色。古云龙盯着玉璧上映出的柳薇身影，手里也拿着幅仿的《药仙谷晨雾》，画中溪流泛着假的微光：“怎么回事？蚀灵墨没起效？”影阁的画工跪在地上，手里捧着个空画筒，是仿奶奶画箱做的：“柳薇没丢旧画，陆云用蒲公英浆糊把蚀灵墨封了，还涂了消邪漆。”
古云龙的脸色瞬间铁青，抬手把仿画摔在地上，画框碎成两半：“陆云！你连死人的画魂都敢护！”眼底翻涌着狠厉，“月圆之夜己到！你去柳薇家附近的画廊，把所有山水仿画都换成掺了蚀灵墨的——我就不信她看到奶奶画的晨雾，能不驻足！”
画工躬身退去，古云龙走到聚灵玉前，指尖抚上玉璧，感受着玉面传来的微弱共鸣——那是柳薇的灵力与聚灵玉的同源呼应，明明只差一步，却总被陆云挡在外面。“等着吧，陆云，柳薇，”他冷笑一声，“等你碰了仿画，我就用蚀灵墨把你的灵力缠成画魂，一点点拉到聚灵玉里，让你和你奶奶的画一起，成为我开启灵界的祭品！”
陆家别墅里，灵力交织的光晕渐渐散去。柳薇握着封好邪纹的水彩画，心口的滞涩感彻底消失了，连看画里的晨雾都觉得清亮了。她抬头看着陆云，眼底满是期待：“等解决了古云龙，我们去药仙谷找奶奶画画的溪边好不好？我想和你一起，再画一幅《药仙谷晨雾》，加你说的‘凝灵色’。”
陆云低头看着她，她穿着浅杏吊带裙，手里捧着百年前的水彩画，月光落在画纸晨雾上，像把奶奶的画魂都织进了她的发梢。他拿起案上的柠檬草茶，递到她嘴边：“好，找到溪边，我们就在青石上调色，让你奶奶的画魂，再陪我们看一次药仙谷的晨雾。”
柳薇笑着点头，接过茶杯，把画挂在客厅的白墙上——画中晨雾泛着淡淡的金光，和护灵符的光连成一片，暖得像穿越了时光。月光透过窗户，落在画架和水彩画上，像把百年的画魂缘分都聚在了这方寸之间。夜色渐深，古氏大厦的阴煞气息越来越浓，但陆云不怕——他有柳薇的灵力，有奶奶的画魂，有跨越百年的画境共振，这场拿画作武器的较量，他一定会赢。
案上的《装裱要诀》泛着月光，白瓷碗里的朝露亮着微光，水彩画在墙上静静悬挂，画中晨雾的颜色沾着点灵力的淡金，像还留着柳芸月当年调色时的温度。这一次，没有重复的日用品邪物，没有刻意的旧物修补，只有画魂、墨色和跨越百年的画境牵挂，等着月圆之夜，把所有利用念想的阴招，都彻底挡在时光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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