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廷深将苏彤拉到车后排坐定，车厢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他没说话，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指尖快速滑动屏幕，点开一段视频。
视频画面里，苏彤脸颊绯红，眼神迷离，像只没骨头的小猫，软软地黏在他身上，嘴里还含混地呢喃，脸颊一下又一下地蹭着顾廷深的脸颊。
顾廷深把手机递到苏彤眼前，揶揄道：你自己看，是谁像块糖似的粘着我，是你让我……对这种亲近上了瘾？”
他抬眸看向她，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哑声道：“现在，你倒来问我想干嘛？”
苏彤盯着视频里失控的自己，脸颊“腾”地一下烧了起来，窘迫和羞恼混在一起，让她下意识地别开脸，却找不出话来反驳。
苏彤紧紧咬着下唇，默了一瞬，她缓缓抬眸，结结巴巴道：“那……那个时候，不是你告诉我，我被人下了药吗……”
她深吸一口气，一脸认真道：“顾廷深，我们不能再住在一起了。
再这样下去，我……我怕会出问题。”
顾廷深闻言，喉间溢出一声冷哼，深邃俊美的长眸紧紧锁住她，反问道：“会出什么问题？”
他往前倾了倾身，距离瞬间拉近，气息喷洒在她的耳畔，带着点戏谑，低声呢喃道：“苏彤，你是不是怕，你会爱上我？”
苏彤别过脸，懒得接他的话。
暗自思忖：这人是越来越厚脸皮了，什么话都能随口说出来，她只觉得胸口堵得慌。
她眉头微微蹙起，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我把那五百万还给你，我们离婚。
爷爷当初给我爸的两千万，我也会想办法慢慢还给你。”
顾廷深挑了挑眉，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语气里裹着冰碴：“苏彤，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这个时候提离婚，你是想亲眼看着爷爷被气死吗？”
他顿了顿，补充道：“况且协议没到期，你先提离婚就是你违约，你得赔我一百万，这点你不会忘了吧？”
苏彤被他堵得语塞，索性懒得理论，伸手就去拉车门。
手腕却被他猛地攥住，力道大得让她蹙眉。
她挣扎着想要抽回手，语气森寒道：“要说违约，也是你违约！是你一再冒犯我！”
顾廷深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攥着她的手忽然松了松，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语气软了些：“是，是我错了。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冒犯你。
但是你今天，必须跟我回去。”
正僵持着，顾廷深的手机突然响了。
苏彤眼睛一亮，想趁机开门离开，顾廷深却伸手紧紧攥住她。
他掏出手机扫了眼屏幕，脸色微变，冲苏彤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顾爷爷带着火气的声音：“廷深！怎么回事？
一大早你们俩都不在，我敲门没人应，进你房间就看到，地上还铺着地铺！
廷深 ，你跟彤彤是不是一首在分床睡？
彤彤，她是不是你为了应付我，找来的托？”
顾廷深握着手机的手猛地一紧，后背瞬间渗出薄汗。
他没想到爷爷会看得这么透彻，一时竟有些语塞，顿了顿，赔笑道：“爷爷，我跟彤彤好着呢。
我跟彤彤早上跑完步，就去上班呢。
我们晚上下班，一起回来陪你吃晚饭。
说罢，顾廷深便挂断电话。
顾廷深的语气骤然放软，缓缓道：“爷爷去房间看到了地铺，己经起了疑心。
今晚你务必跟我回去，爷爷可不能生气。”
苏彤沉默了，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她知道顾爷爷的身体状况，是不能受刺激。
片刻后，她抬眸看向顾廷深，小声嗫嚅道：“让我回去可以，但你必须删掉手机里的视频。”
顾廷深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点头道：“好的。”
他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操作，当着苏彤的面点开那段视频，按下删除键，连回收站都清空了。
他举着手机晃了晃，坦然道：“你看，视频己经彻底删了。”
苏彤瞥了一眼，没再多说。
这段视频，其实早就被顾廷深传到了集团的电脑里。
在集团加班，想她的时候，他总会点开那段视频。
画面里她黏糊糊的依赖，像颗裹着糖衣的药，能悄悄抚平他心头的烦躁，也能让他在忙碌的间隙，偷偷回味那份独一无二的亲近。
苏彤的目光落在他依旧攥着自己的手上，眉头微蹙，沉声道：“现在，你是不是可以让我下车了？”
顾廷深松开手，言简意赅道：“好的”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跟爷爷说好了，晚上我们一起回家吃饭。
我五点半下班，过来接你。”
苏彤推开车门时，轻轻应了一声：“嗯。”
苏彤刚踏进办公室，手机铃声便响起，屏幕上跳动着“方少君”的名字。
她立刻按下接听键。
方少君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几分急切：“彤彤，我昨天开车去了你妈妈住的那片郊区，看到那边在拆迁，己经拆了不少房子。
有相关工作人员，联系过你吗？”
苏彤握着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脸上一脸茫然：“拆迁办，没人联系我啊……”
方少君的语气更沉了些：“可我亲眼看到，好多房子都己经拆得差不多了，现在都是断壁残垣。
你妈妈住的那套房子，好像也在拆迁范围内，你现在有空吗？我送你过去找相关部门问问。”
苏彤拒绝道：“少君，不用你跟我一起去，我自己打车过去看看。
苏彤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妈妈的房子是她仅存的念想之一，怎么突然就要拆迁呢？
挂了电话，她指尖冰凉，心里乱糟糟的——妈妈的房子若是没了，连带着那些和妈妈有关的回忆，似乎也要被拆得支离破碎了。
苏彤去了高经理办公室，请了假。
便匆匆地拦了辆出租车，去了郊区。
车子一路颠簸到目的地，她推开车门就往记忆里的方向跑，可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僵在原地——哪里还有半分熟悉的模样？
只有一片断砖碎瓦的废墟，钢筋水泥在外，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冷光。
苏彤深吸一口气，转身就往附近的拆迁指挥部跑。
找到负责人时，她声音里还带着哭腔：“为什么拆我妈妈家的房子？都没人通知过我！”
负责人问了房号后，找出一份文件，推到苏彤面前：“这里有签字记录，拆迁款早就被苏先生领走了，手续齐全。”
“苏先生”三个字像针一样扎进苏彤心里。
她看着文件上爸爸潦草的签名，只觉得心脏像是被生生剜去一块。
疼得她喘不过气来，爸爸竟然一声不吭领了钱。
那房子里有妈妈留下的最后一点痕迹，里面的东西都没来得及拿出来，就让它们陪着房子一起，成了这片废墟里的尘埃。
她扶着办公桌才勉强站稳，眼泪大颗大颗滚落下来，落在那份文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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