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闱考场的晨雾还未散尽，贡院门口己乱作一团。
颜曦被裴景琛拽着挤进人群时，正听见监考官尖着嗓子喊：“妖、妖物作祟！这考生怎会裹在蜂蜡里？！”
青石板地上横着一具人形蜡像，表面光滑如琥珀，隐约能看清里面蜷缩的青衫书生。蜡像右手还保持着握笔的姿势，笔尖却早己凝固在蜡中。
“死亡时间不超过两个时辰。”颜曦蹲下身，指尖轻触蜡层，“蜂蜡温度偏高，是死后灌入的。”
裴景琛的刀鞘抵住她肩膀：“《洗冤录》载，蜡封尸身需三日才能成型。”
“那是你们用土蜂蜡。”颜曦从袖中摸出银针，刮下些许蜡屑，“这是西洋蜂蜡，熔点低，凝固快——”
“妖女胡言！”监考官突然冲过来，“西洋之物岂会出现在贡院？定是你用邪术害人！”
裴景琛横跨一步挡在颜曦面前，玄色官袍上的獬豸兽怒目圆睁：“赵大人，慎言。”
监考官被这眼神逼退两步，却仍梗着脖子：“裴大人！这女子昨日刚被太后下旨申斥，今日考场就出怪事……”
颜曦突然用银针挑起蜡像衣领：“看这里。”
针尖上粘着几粒未融化的蜜饯残渣，泛着诡异的金丝光泽。
“金丝荷蜜饯？”裴景琛眉头紧锁，“太后昨日刚赏赐过主考官。”
殓房内，蜂蜡遇热软化，尸体渐渐显露。
颜曦戴着羊皮手套剖开蜡层，腐臭味混着甜腻的蜜饯香扑面而来。死者口腔里塞满未消化的蜜饯，食管却被蜡封得严严实实。
“窒息死亡。”她掰开死者紧握的左手，“但奇怪的是……”
掌心静静躺着一枚铜钱，边缘磨得锋利如刃。
裴景琛的刀尖挑起铜钱：“与铜钱索魂案的凶器同源。”
“不止。”颜曦突然举起自制的紫外线灯筒，“大人请看。”
幽蓝的光照在铜钱上，边缘浮现出荧光粉末的痕迹。
“这是……”
“西域荧光矿粉，沾肤三日不褪。”颜曦转动灯筒，“凶手接触过铜钱，手上必定有残留。”
灯筒的光无意间扫过旁观的萧煜，他袖口竟也泛起微光！
裴景琛的刀瞬间出鞘三寸：“世子昨夜去了何处？”
萧煜不慌不忙展开折扇，扇面恰好挡住荧光：“醉仙楼赏月，掌柜和小厮皆可作证。”他忽然用扇尖挑起颜曦的下巴，“不过颜姑娘这盏‘阴阳镜’，照得本世子心头发烫呢。”
裴景琛的刀鞘“啪”地打落折扇：“世子慎行。”
考场号舍，紫外线灯扫过每一张考桌。
“丙字十七号！”颜曦突然停在一间号舍前，灯光照在桌角处，“这里有荧光反应！”
裴景琛俯身查看，发现桌缝里卡着半片金丝荷花瓣。他刚要用刀尖挑起，身后突然传来破空声——
“嗖！”
一支弩箭钉入桌板，箭尾缠着的布条上血书八字：
“下一个是你”
颜曦猛地回头，只见萧煜站在廊柱阴影里，折扇掩面，露出的半张脸毫无血色。
“世子？”
萧煜的扇骨突然指向她身后：“小心！”
裴景琛的绣春刀己斩落第二支暗箭，箭头上淬的液体溅在青砖上，竟腐蚀出“慈”字形状的凹痕！
颜曦的紫外线灯突然照向考场匾额——
“贡院”的“贡”字右下角，赫然粘着一片染血的银簪碎片，与她娘留下的那支断簪严丝合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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