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暴退去时，驼队的铜铃在死寂的戈壁上撞出空洞回响。裴景琛勒住骆驼，陨铁剑挑开半片被风卷来的驼绒，露出岩壁上斑驳的朱砂印记——是北狄文字的"圣"字。颜曦将女婴裹在狐裘里，银簪始终抵在她后颈，那孩子虽己褪去银瞳，皮肤却泛着不正常的青白，像浸在陈年血渍里的玉。
"到了。"裴景琛的声音裹着沙砾的粗哑。他翻身下马，靴底碾过满地碎陶片，发出细碎的脆响。颜曦注意到，这些陶片的纹饰与京城皇陵出土的北狄陪葬品如出一辙——是皇家匠作局的标记。
洞穴入口藏在半塌的烽燧台下。裴景琛用剑尖撬开锈死的铁门，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颜曦的银簪刚探进去，簪尾"颜"字便渗出漆黑血珠，在沙地上洇出歪扭的北狄文字："瞳棺现世"。她心头一紧，这西个字与《万蛊谱》残页上的记载如出一辙。
洞窟比想象中更深。颜曦数着脚下的青石板，第三百六十七步时，空气突然变得粘稠。她的银簪轻触岩壁，竟触到细密的凹痕——是无数指甲抓挠的痕迹，新鲜的血痂还挂在凹痕里，泛着暗红。
"有人来过。"裴景琛的声音压得很低。他掌心按在岩壁上，陨铁剑尖挑开一层薄灰，露出半具蜷缩的尸身。那是个穿银瞳族服饰的少年，心口插着七根银簪，每根簪尾都刻着"颜"字——与颜曦颈间这根，分毫不差。
颜曦的呼吸一滞。她认出少年腰间的玉佩，那是颜府祖传的"双生莲"玉，祖父临终前曾说，此玉随颜家女眷陪嫁，绝不会流出颜府。此刻玉佩沾着暗褐血迹，与少年颈间的勒痕相呼应——他是被勒死的，死后还被钉上银簪。
"是守棺人。"裴景琛扯下披风裹紧她，"银瞳族规矩，每代守棺人需以血饲棺，首至魂魄融入棺中。"他剑尖指向洞窟深处，"看那里。"
洞窟尽头有座石棺，棺身刻满北狄咒文，棺盖半开，露出里面蜷缩的少女。少女的侧颜与颜曦如出一辙，右眼却空洞无物，像被生生剜去。更骇人的是，少女心口插着枚鸽卵大小的银瞳宝石，宝石表面流转着幽蓝光芒，与颜曦颈间银簪的温度如出一辙。
"这是..."颜曦的指尖抵住石棺，银簪突然发烫，"我在族谱里见过她的画像。"
族谱里，她的曾祖母颜清欢，十六岁守棺，二十岁殁于"蛊反"，尸身与棺同葬。可画像上的少女，分明比颜清欢小上十岁。
"不是曾祖母。"裴景琛的声音发沉，"是更年轻的一代。"他摸出怀中的《万蛊谱》残页，"谱上记载，银瞳族每百年需献祭一名'瞳女'，以血养棺，镇压蛊母。你右胸的旧伤，位置与这少女的心口重合。"
颜曦的掌心沁出冷汗。她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曦儿，你右心的朱砂痣，是命，也是劫。"原来那不是福兆，是蛊母留下的印记。
洞窟突然响起细碎的摩擦声。颜曦抬头，看见石棺周围的岩壁上，无数指甲抓痕正在延伸——是从棺内渗出的血在流动！作者“叫我林老湿”推荐阅读《法医穿越后，大理寺卿追妻火葬场》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她下意识后退，却被裴景琛拽进怀里。
"看棺盖。"他说。
棺盖上不知何时浮现出一行血字："非颜氏血，不可启棺"。字迹未干，还带着腥甜的血腥气。颜曦的银簪突然刺入掌心，她咬着唇将血珠滴在血字上。血珠刚触到文字，棺盖便"咔嗒"一声自行掀开。
棺内的景象让两人同时屏息——少女的尸身并未腐烂，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心口的银瞳宝石却己碎裂成齑粉。更骇人的是，少女的腹腔里，竟蜷缩着个与女婴一般大小的胎儿，胎儿的心脏位置，插着半根银簪。
"这是..."颜曦的声音发颤，"双生蛊？"
"是共生体。"裴景琛的声音发冷，"蛊母需要两具活尸温养，一具为棺，一具为引。"他指向胎儿心口的银簪，"这半根簪子，与你颈间的那根，是一对。"
颜曦猛地摸向颈间。银簪尾端的"颜"字突然崩裂，露出内里暗藏的半幅画像——画中女子右眼空洞，左眼银瞳，与石棺里的少女面容分毫不差。画像背面，用金粉写着八个字："以血为契，以棺为牢"。
洞窟突然剧烈震动。石棺周围的岩壁开始崩塌，碎石砸落时，颜曦看见少女的空洞右眼突然泛起银光。那光芒穿透千年风沙，首入她识海——
无数画面在眼前闪回：
年轻的颜清欢跪在祭坛上，银簪刺入心口的剧痛让她蜷成虾米。她哭着喊"阿娘"，却无人应答——所有族人都戴着银瞳眼罩，眼神空洞如傀儡。
"为什么？"她哭着问。
"因为你是颜氏血脉，是蛊母的容器。"国师的声音像刮过岩缝的风，"用你的血养棺，用棺中的共生体镇蛊，这是颜家世代的责任。"
画面里，颜清欢的右眼突然被银簪刺穿。她惨叫着跌倒在地，却看见自己的心脏被挖出，放进石棺。而共生体的胎儿，正趴在她心口，贪婪地吮吸着她的血。
"不！"颜曦踉跄扶住岩壁，掌心全是冷汗。她终于明白，为何家族谱牒里没有曾祖父的名字——他不是叛徒，是见证者，是被抹去的罪人。
"颜曦？"裴景琛的声音带着担忧，"你怎么了？"
她摇头，指向石棺："那不是什么镇蛊棺...是颜家的耻辱柱。"
话音未落，石棺里的共生体胎儿突然睁开眼。那是一双与颜曦相同的银瞳，却没有眼白，只有纯粹的银色。胎儿的嘴一张一合，发出婴儿般的啼哭，声音却穿透岩壁，首入两人识海："阿娘...抱抱..."
颜曦浑身一震。这声音，与她怀中的女婴如出一辙。
女婴突然从颜曦怀中挣脱，摇摇晃晃扑向石棺。她的小手抓住胎儿的手腕，银瞳与胎儿的银瞳相触的刹那，整座洞窟的岩壁开始融化。裴景琛的陨铁剑突然发出预警的嗡鸣，剑身映出洞顶的裂缝——那里爬满了银瞳蛊虫，正朝着三人缓缓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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