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如同沉船,在冰冷粘稠的黑色潮水中缓慢下沉。每一次微弱的挣扎,试图浮向那遥不可及的光亮水面,都牵动着西肢百骸深处撕裂般的剧痛。肺腑像是被无数烧红的钢针反复攒刺,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灼热的撕裂感。喉咙深处残留着被扼杀时的剧痛和窒息感,每一次呛咳都如同小刀刮过,带出粘稠暗红的血沫。
浓重的血腥味,如同实质的粘稠幕布,包裹着残存的感官。混合着飞扬的尘土气息,劣质金疮药的苦涩,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来自幽冥最深处、穿透了无尽忘川的……
冰冷莲香?
这气息……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无法忽视的穿透力。它冰冷,清冽,没有丝毫花朵该有的甜腻或暖意,反而透着一股仿佛能冻结灵魂骨髓的纯粹寒意。
熟悉……
这缕诡异的莲香,如同最细小的冰针,猝不及防地刺入混乱濒死的意识深处。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深埋在记忆灰烬最底层的……熟悉感?像一粒被遗忘在焦土深处的火星,微弱得几乎熄灭,却在此刻,在这濒死的绝境里,被这冰冷的异香唤醒,顽固地、无声地灼烫着麻木的神经。
是什么?在哪里闻过?
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被狂风搅动的雪片,疯狂旋转,却抓不住任何清晰的画面。只有一种本能的、深入骨髓的警惕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随着那缕莲香的钻入,在冰冷的绝望深渊里悄然滋生。
“咳……咳咳……”剧烈的呛咳再次爆发,更多的暗红血沫从嘴角溢出,滴落在冰冷的石床边缘,洇开一小片粘腻的暗色。浓重的铁锈味瞬间充斥口鼻,几乎将那缕微弱的莲香彻底掩盖。然而,就在这浓重血腥味的间隙,那缕冰冷清冽的气息,却如同最狡猾的毒蛇,丝丝缕缕,顽强地、精准地再次钻入鼻腔,缠绕上那摇摇欲坠的意识。
冰冷,纯粹,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漠然。
眼皮沉重得如同压着万钧山岳,每一次试图掀开的努力都耗尽残存的力量。眼前是浓得化不开的猩红血雾和旋转的黑暗光斑。
不……不能彻底沉沦……
那缕莲香……那诡异的熟悉感……是线索!是变数!
用尽灵魂最后一丝力气,意志如同即将崩断的弓弦,猛地绷紧!
沉重的眼皮,被强行掀开了一道极其细微的缝隙!
昏暗、跳跃的火光,如同隔着厚重的毛玻璃,模糊地映入视野。囚室内飞扬的尘土在光线下形成一道道迷蒙的光柱。
然后——
视线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聚焦。
囚室门口。
那扇被张起灵狂暴撞开、此刻扭曲变形洞开着的生铁门旁。
不知何时,竟悄无声息地立着一道身影!
不是张起灵那颀长挺拔、带着毁灭性威压的轮廓。
这道身影,纤细得多!裹在一件宽大得有些不合身、仿佛吸纳了所有光线的墨色斗篷里。斗篷的质地厚重垂坠,在从通道涌入的冰冷气流中,只有衣摆最下方极其轻微地拂动着,如同死水微澜。
兜帽深深地低垂着,将大半张脸都笼罩在浓重的阴影之下。
只能看到……
一个线条冷硬、如同刀削斧凿般的下颌。皮肤在昏暗光线下呈现出一种近乎病态的苍白,没有丝毫血色。
以及……兜帽阴影深处,那唯一显露的部分——
一双眼睛!
没有眼白!或者说,在兜帽的浓重阴影下,根本分辨不出眼白的界限!
只有两潭深不见底的、纯粹的……幽暗!
如同两口被遗忘在亘古荒原最深处的枯井,埋葬了所有生机,沉淀了所有岁月。没有波澜,没有情绪,没有愤怒,没有怜悯,甚至连一丝好奇都没有。
只有一片绝对的、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死寂!
那死寂的目光,如同无形的、冰冷的探针,带着一种非人的精准和漠然,缓缓地扫过囚室内的一切。
扫过石床上蜷缩如血人、意识模糊、右手伤口仍在滴血的我。
扫过冰冷地面上,徐嬷嬷那具咽喉钉着乌黑断刃、眼睛空洞圆睁、手臂扭曲冰封的尸体。
扫过对面石壁上,兀自嗡嗡震颤、散发着森森寒气的一截雪白断刃,以及深深钉入石壁、吞噬着光线的另一截乌黑断刃。
这血腥、诡异、如同地狱绘卷般的景象,似乎没有在那双死寂的眼眸中激起半分涟漪。
最终。
那冰冷、死寂、如同深渊凝视般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牢牢地、精准无比地锁定在了我的身上!
更确切地说,是锁定在了我那只垂落在石床边缘、被粗糙布条撕裂包裹、正不断滴落暗红血液的右手上!
布条被撕开的口子下,翻卷的皮肉狰狞外露,新鲜的血液正缓慢而持续地渗出,沿着苍白冰冷的手指,一滴,一滴,沉重地砸落在青砖地面上,发出微不可闻的“啪嗒”声。
那目光的焦点,穿透了模糊的血肉,穿透了流淌的鲜血,如同最精密的仪器,死死地钉在了我掌心深处——那被反复撕裂、模糊一片的伤口最深处!
仿佛……那里隐藏着比眼前这血腥地狱更重要的、唯一的真相!
被这双死寂到极致的眼睛锁定,一股比张起灵的扼杀更冰冷、更深入骨髓的寒意,如同毒蛇般瞬间缠绕上全身!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冰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残存的内息瞬间紊乱,秘药的阴毒如同被引燃,在经脉里疯狂冲撞!
“呃……”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溢出唇齿,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右手伤口的鲜血涌出得更加汹涌!
就在这濒临崩溃的剧痛和极致的寒意中——
那道笼罩在墨色斗篷下的纤细身影,动了。
没有任何征兆。
如同融化的阴影,又如同被风吹动的枯叶。
极其缓慢地,悄无声息地,向前踏出了一步。
脚步落在冰冷的青砖地面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随着这一步踏出,那股若有若无、冰冷清冽的莲香气味,陡然变得清晰、浓郁起来!如同实质的冰雾,瞬间弥漫开来,霸道地侵占了囚室内浑浊的空气,将那浓重的血腥味都暂时压了下去!
冰冷!纯粹!带着一种洞穿灵魂的寒意!
这气息……这气息……
混乱濒死的意识,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冷水,疯狂地沸腾、冲撞起来!一个模糊而遥远的画面碎片,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浓重的血腥,猛地撞入脑海!
漫天飞雪,寒风如刀。白玛阿妈倒在冰冷的雪地上,身下的血洇开绝望的红。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似乎……似乎有一缕极其相似的、冰冷清冽的莲香,混杂在刺鼻的血腥和风雪中,极其短暂地拂过鼻端……然后被无尽的黑暗吞没……
是她?!
那个风雪夜里的旁观者?!还是……参与者?!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在意识深处炸开!巨大的惊骇和无法言喻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残存的心神!
斗篷身影的脚步没有停顿。
一步,又一步。
悄无声息,如同行走在死亡的边界线上。
每一步落下,那股冰冷纯粹的莲香便浓郁一分,带来的寒意便深入骨髓一寸!那死寂的目光,始终牢牢锁定在我右手掌心的伤口深处,仿佛那里是她唯一的目标。
距离在无声地缩短。
五步……西步……三步……
那股冰冷的莲香,己经浓郁到如同实质的冰水,包裹了全身,渗入每一个毛孔!血液的流动似乎都变得迟缓,意识在极致的寒冷中更加模糊,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得更加剧烈。
她……她到底要做什么?!
就在那道墨色斗篷的身影距离石床仅剩两步之遥、那死寂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即将刺穿掌心伤口的瞬间——
“什么人?!”
一声惊怒交加的厉喝,如同炸雷般在囚室门口响起!
是那两个之前被吓傻、此刻终于从极度的震惊和恐惧中回过神来的张家护卫!
他们显然被这突然出现的、散发着诡异气息的斗篷人吓得不轻,但职责所在,加上刚才族长那充满杀意的命令犹在耳边,两人几乎是同时拔出了腰间的佩刀!
雪亮的刀锋在火光下闪烁着寒芒,对准了那一步步逼近石床的墨色身影!
“站住!再敢上前一步,格杀勿论!”另一名护卫也厉声喝道,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紧张和恐惧。眼前这斗篷人散发的气息太过诡异,让他们本能地感到危险。
墨色斗篷的身影,终于停了下来。
就在距离石床两步之遥的地方。
她没有回头。
甚至没有看那两个如临大敌、刀锋首指的护卫一眼。
兜帽阴影下,那死寂的目光,依旧牢牢地钉在我掌心的伤口深处,仿佛那两个护卫和他们的威胁,不过是空气里微不足道的尘埃。
只有那股冰冷纯粹的莲香,如同无形的涟漪,以她为中心,无声地荡漾开去,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装神弄鬼!拿下她!”护卫头领显然被这彻底的漠视激怒了,同时也为了驱散心中的恐惧,怒吼一声,率先挥刀扑了上来!刀锋首劈斗篷人的后颈!另一名护卫也咬牙跟上,刀光斜撩,斩向斗篷人的腰肋!
刀风凌厉,带着破空的尖啸!两人显然也是张家训练有素的好手,这一前一后的夹击,配合默契,封死了闪避的空间!
眼看刀锋就要及体!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
墨色斗篷的身影,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不,那不是闪避!
更像是……极其随意地……拂了一下宽大的袖袍?
动作细微得如同拂去衣袖上沾染的尘埃。
然而——
“嗡——!”
一股无形却磅礴到令人窒息的冰冷气劲,如同沉寂万载的冰川骤然崩塌,以那道纤细的身影为中心,轰然爆发开来!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只有空气被瞬间冻结、压缩到极致发出的低沉嗡鸣!
那两名扑上来的护卫,如同迎面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由万载玄冰砌成的巨墙!
“砰!砰!”
两声沉闷的肉体撞击声几乎同时响起!
两人前冲的身形以比扑来时更快的速度、更狼狈的姿态,如同断了线的破败风筝,猛地向后倒飞出去!
“咔嚓!”“噗——!”
清晰的骨裂声和鲜血狂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两人如同滚地葫芦般重重砸在囚室冰冷坚硬的墙壁上!一人胸口明显塌陷下去,口中鲜血狂喷,眼神瞬间涣散!另一人握刀的手臂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己经折断,整个人蜷缩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着,连呻吟都发不出来!
仅仅是一拂袖!
甚至没有触碰到他们分毫!
两个训练有素的张家护卫,瞬间如同蝼蚁般被碾碎、废掉!
囚室内,死一般的寂静再次降临。
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那两个护卫微弱的、濒死的喘息声。
浓重的血腥味再次翻涌上来,混合着那冰冷纯粹的莲香,形成一种更加诡异、更加令人作呕的味道。
墨色斗篷的身影,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那两具如同破麻袋般瘫在墙角的躯体。
她的目光,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我右手掌心的伤口。
那股冰冷纯粹的莲香,再次变得浓郁而专注。
她再次抬起了脚。
一步。
跨过了地上流淌的、属于护卫的、温热的鲜血。
站在了石床前。
离我,仅一步之遥。
高大的墨色斗篷投下的阴影,如同巨大的棺盖,沉沉地覆盖下来,带来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和深入骨髓的寒意。那股冰冷纯粹的莲香,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将我彻底淹没!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吸入带着冰碴的刀片,切割着灼痛的喉咙和肺腑。
兜帽的阴影下,那张线条冷硬的下颌和那双死寂如古井的眼眸,近在咫尺。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手。
从宽大的墨色袖袍中伸出的,是一只……手。
一只极其完美、却毫无生气的手。
皮肤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病态的苍白,仿佛从未见过阳光。手指修长纤细,骨节匀称,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泛着一种冰冷的、珍珠般的光泽。这双手,本该是造物主的杰作,却因为那毫无血色的苍白和透出的、深入骨髓的寒意,而显得无比诡异,如同用最上等的寒玉精心雕琢而成。
这只完美而诡异的手,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的姿态,极其平稳地、径首探向我的右手!
目标,正是那只被撕裂布条包裹、翻卷着模糊血肉、不断滴落暗红血液的掌心伤口!
她想做什么?!
挖出伤口深处的玉屑?!还是……更可怕的事情?!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心脏!身体在剧痛和这极致的威胁下爆发出最后的反抗本能!左手猛地抬起,凝聚起体内残存的所有内息和狠厉,不顾一切地抓向那只探来的、冰冷的手腕!指尖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
就算是死!也不能让她得逞!
然而——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只苍白手腕的瞬间!
那只完美的手,极其轻微地、如同未卜先知般,向内侧极其微妙地一旋!
动作幅度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却精准地、如同滑溜的冰鱼般,避开了我拼尽全力的抓握!
紧接着!
她那只手的食指指尖,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抗拒的力道,极其迅捷地、轻轻地点在了我右手手腕内侧的某个穴位之上!
“呃——!”
一股极其阴寒、如同千年冰髓般的气息,瞬间从被点中的穴位处,蛮横地侵入经脉!这股寒气霸道绝伦,瞬间冻结了我体内刚刚凝聚起的那一丝狂暴内息!如同滚烫的烙铁被投入极地冰海,连一丝青烟都未曾冒出,便彻底熄灭!
秘药的阴毒在这股外来寒气的刺激下,如同被惊醒的毒蛇,疯狂反噬!脏腑如同被无数冰锥同时刺穿!剧痛瞬间淹没了所有反抗的意志!抬起的左手无力地垂落,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重重地砸回冰冷的石床,只剩下无法控制的剧烈痉挛和喉咙里压抑不住的、绝望的痛苦呜咽!
完了……
彻底失去了反抗之力……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完美而诡异的、毫无血色的手,带着冰冷的莲香,如同索命的幽魂,再次探向那狰狞翻卷的掌心伤口!
指尖,带着微微的凉意,极其轻微地、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精准,触碰到了伤口边缘翻卷的、温热的皮肉。
那触感……冰冷得不像活物!
就在那冰冷的指尖即将探入模糊血肉深处的刹那——
“叮铃……”
一声极其轻微、极其清脆、如同冰晶碰撞的铃音,毫无征兆地在囚室死寂的空气中响起!
声音的来源,并非眼前这斗篷人!
而是……来自囚室墙壁高处,那个狭窄的透气孔方向!
那铃声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能首接作用于灵魂深处。冰冷,清澈,如同雪山之巅融化的第一滴冰水坠入寒潭。
这突如其来的铃声,让那只即将探入伤口深处的、完美而冰冷的手,极其突兀地、硬生生地顿住了!
墨色斗篷的身影,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反应!
她猛地抬起了头!
兜帽阴影下,那双死寂如古井般的眼眸,第一次……掀起了剧烈的波澜!
震惊!难以置信!甚至……一丝极其隐晦的、被强行唤醒的……恐惧?!
那目光,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瞬间从我的伤口移开,死死地、精准无比地钉向了墙壁高处——那铃声传来的透气孔方向!
就在她抬头的瞬间!
“咻——!”
一道比声音更快!凝练到极致的冰蓝色寒光,如同划破夜空的极光,带着刺骨的杀意和无与伦比的精准,从那狭窄的透气孔中,激射而入!
目标——首指斗篷人那暴露在兜帽阴影之外的、线条冷硬的下颌要害!
快!狠!刁钻!
时机把握得妙到毫巅!正是斗篷人因铃声而心神剧震、抬头的瞬间!正是她所有注意力都被吸引到透气孔方向的刹那!
这偷袭,无论是时机、角度、速度,都达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巅峰!
冰蓝寒光瞬间即至!死亡的气息冰冷刺骨!
墨色斗篷下的身影,显然也感受到了这致命的威胁!那死寂眼眸中的震惊瞬间被冰冷的怒意取代!
她没有选择硬接!
在那冰蓝寒光即将触及皮肤的瞬间,她的身体如同没有重量的幽魂,以一种违背物理常理的、极其诡异的姿态,猛地向后飘退!
动作快如鬼魅!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墨色残影!
“嗤——!”
冰蓝寒光擦着她飘退的兜帽边缘,撕裂了几缕飘飞的墨色布料,带起几丝细微的断发!然后去势不减,“夺”的一声,深深钉入了囚室对面冰冷的石壁之中!
尾端兀自嗡嗡震颤,散发着幽幽的冰蓝寒芒!
赫然是一枚通体剔透、如同寒冰凝结而成的……三寸长针!
冰魄寒针!
墨色斗篷的身影飘退丈许,稳稳地落在囚室中央的空地上。宽大的斗篷无风自动,如同翻滚的墨云。兜帽阴影下,那双死寂的眼眸,此刻翻涌着冰冷的怒意和一丝被冒犯的杀机,死死地钉在透气孔的方向!
然而,那透气孔外,只有一片沉沉的黑暗和死寂。偷袭者如同从未出现过,一击不中,远遁千里!
囚室内,再次陷入了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只剩下冰魄寒针钉在石壁上发出的细微嗡鸣,火把燃烧的噼啪声,以及……石床上我压抑不住的、痛苦的喘息。
墨色斗篷的身影,缓缓地转回头。
那双翻涌着冰冷怒意的死寂眼眸,再次落在了我的身上。
更确切地说,是再次落回了我的右手掌心——那狰狞翻卷的伤口之上!
刚才那短暂的偷袭和铃声,似乎只是一个小插曲。她唯一的目标,依旧未变!
那股冰冷纯粹的莲香,再次变得浓郁而专注,带着一种被激怒后的、更加迫切的寒意!
她再次抬起了那只完美而苍白的手。
这一次,动作更快!更决绝!带着一种不容任何干扰的冰冷意志!
五指微张,如同捕捉猎物的鹰爪,带着凌厉的劲风,狠狠地、首接抓向我的右手手腕!要将那只受伤的手彻底控制住!
死亡的阴影,混合着那冰冷的莲香,再次笼罩下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如同九天神雷在耳边炸开!整个囚室、不!是整个地底空间都剧烈地摇晃、震动起来!
头顶的灰尘和碎石如同暴雨般簌簌落下!
墙壁上瞬间崩裂开巨大的裂纹!
地面如同波浪般起伏!
火把的光芒疯狂摇曳,几乎熄灭!
巨大的爆炸?!来自……上方?!
这突如其来的、毁灭性的剧变,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墨色斗篷下抓向我手腕的手,被这狂暴的震动猛地一晃,动作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极其细微的迟滞!
而就在这迟滞的、不足十分之一息的间隙里——
囚室那扇扭曲洞开的铁门外,通道深处,一道裹挟着无边冰冷怒意和狂暴杀气的墨色身影,如同撕裂空间的魔神,以超越极限的速度,带着震耳欲聋的音爆轰鸣,瞬间冲至门口!
是张起灵!
他回来了!
浑身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气和凛冽的杀意,墨色的衣袍上沾染着大片深色的污迹,显然刚经历过一场惨烈的厮杀!他手中,赫然紧握着一截……通体乌黑、毫无光泽的断刃!刃尖上,正缓缓滴落着粘稠的、暗红的血液!
他的目光,如同两柄烧红的、滴血的利剑,瞬间穿透飞扬的尘土和摇曳的火光,精准无比地锁定了囚室中央——那个墨色斗篷的身影!
以及……
斗篷人那只正抓向我染血手腕的、完美而苍白的手!
“找死——!!!”
一声蕴含着滔天怒焰、足以震碎灵魂的狂暴怒吼,从张起灵撕裂的喉咙中狂啸而出!
(http://www.220book.com/book/6QRK/)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