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洛水城时，老妇和破庙里的乞丐们在城门口相送，手里捧着连夜缝制的护膝，针脚虽歪歪扭扭，却暖得能焐热人心。婉清看着他们冻得通红的脸颊，把身上的狐裘解下来给老妇披上：“天凉，您留着穿。”
老妇推让着不肯收，林尘笑道：“这裘衣能暖身，却暖不了人心。您穿着它，就当是替我们记着，江湖上总有热乎气儿。”
马车驶出洛水城，一路向西。官道两旁的田野里，农人正赶着牛耕地，新翻的泥土混着雪水的腥气，在风中弥漫开来。婉清掀开窗帘，看着田埂上提着篮子送饭的农妇，笑道：“你看，他们多踏实。”
林尘正翻看着从洛水城书铺买的地方志，闻言抬头：“踏实是福。前面是望川渡，过了渡就是蜀地，听说那边最近不太平。”
“怎么个不太平？”
“志上说，望川渡的渡船被一个叫‘过江龙’的帮派把持了，不仅船费涨了十倍，还常常克扣过往客商的行李。官府不管，百姓只能忍着。”
婉清皱眉：“又是这种仗势欺人的事。”
“江湖路，本就少不了这些。”林尘合上志书，“我们且去看看。”
傍晚时分，马车抵达望川渡。渡口旁的官道上停着十几辆马车，车夫们聚在一棵老槐树下抽烟袋，脸上满是愁容。江面上泊着三艘渡船，船头插着黑旗，旗上绣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龙，几个精壮汉子正叼着烟，斜着眼打量来往行人。
“这就是过江龙的船？”婉清看着那面黑旗，“倒像是打家劫舍的匪船。”
林尘牵着她走向渡口，一个背着包袱的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正和船夫争执：“明明说好了五十文船费，怎么到了渡口就变五两了？”
船夫啐了口唾沫：“小子，睁大眼看看这是谁的地界！过江龙的船，就是这个价！不想走？那就冻死在这儿！”
年轻人急得脸通红：“我……我要去蜀地赶考，身上只有这点盘缠……”
“赶考？”船夫嗤笑，“赶考也得看我们龙爷乐意不乐意载你！”
林尘上前一步：“船费是官府定的，你们凭什么乱涨价？”
船夫上下打量他：“哪来的小白脸，敢管过江龙的事？我劝你少管闲事，不然连你一起扔江里喂鱼！”
周围的客商纷纷劝道：“少侠别冲动，过江龙心狠手辣，我们都忍了……”
“忍？”婉清看着他们，“忍到船费涨到十两、二十两？忍到连家都回不去？”
正说着，渡船跳板上走来一个络腮胡大汉，腰间别着把鬼头刀，正是过江龙的头目龙三。“谁在这儿聒噪？”他嗓门洪亮，吓得那书生往后缩了缩。
船夫指着林尘：“龙爷，这小子嫌船费贵，还想闹事！”
龙三眯着眼打量林尘，见他身形挺拔，腰间佩剑虽不起眼，却透着一股锐气，心里打起了算盘：“哦？嫌贵？那你说说，该多少？”
“官府定的价，五十文。”林尘平静道。
龙三哈哈大笑：“官府？官府的人敢管老子吗？告诉你，在这望川渡，老子就是规矩！”他突然抽出鬼头刀，刀光在夕阳下闪着寒光，“今天要么按老子的价交钱，要么就尝尝这刀的厉害！”
周围的人吓得惊呼，书生更是躲到了马车后面。林尘却纹丝不动，缓缓拔出长剑：“那就让我见识见识你的规矩。”
龙三没想到这看似文弱的年轻人竟敢拔剑，怒喝一声挥刀砍来。林尘侧身避开，剑随身走，剑尖轻点龙三手腕。龙三只觉手腕一麻，鬼头刀“哐当”落地。
“你！”龙三又惊又怒，招呼船上的手下，“给我上！”
十几个汉子手持棍棒冲上来，婉清身形一晃，己挡在林尘身侧，指尖弹出的灵力如细针般射中几人膝盖，那几人顿时跪倒在地。林尘剑势展开，如行云流水，只听“啪啪”几声，剩下的汉子手里的棍棒全被挑飞。
前后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过江龙的人就全被制服了。龙三瘫坐在地上，看着林尘手里的剑，嘴唇哆嗦着：“你……你到底是谁？”
“一个过路的。”林尘收剑入鞘，“把船费改回原价，再把克扣的行李还给百姓，不然，我不介意送你去见官。”
龙三哪敢不从，连忙点头哈腰地让人把藏起来的行李搬出来。客商们见状，纷纷围上来认领，其中一个老汉捧着一个破旧的木箱，对着林尘作揖：“多谢少侠！这里面是我儿子的尸骨，他在蜀地做工时没了，我……我就想带他回家……”
林尘看着那木箱，心里一酸，对龙三道：“老人家的船费，免了。”
龙三连忙应下，又让人重新安排渡船。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江面上，渡船缓缓离岸，客商们站在船头，朝着林尘和婉清挥手道谢。那赶考的书生探出身子喊道：“少侠，若我金榜题名，定回来报答您！”
婉清笑着挥手：“我们等你的好消息！”
渡口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林尘、婉清和几个还没走的车夫。一个赶车的老汉递过来一碗热汤：“少侠，姑娘，喝点暖暖身子。这过江龙欺压我们快半年了，也就你们敢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林尘接过汤碗，暖意顺着喉咙流进心里：“老人家，这世道，总有人要站出来的。”
“可站出来难啊。”老汉叹道，“前阵子有个镖师不服，被他们打断了腿，扔在江滩上……”
婉清闻言，对林尘道：“我们得想个法子，让过江龙以后不敢再作乱。”
林尘点头：“我刚才看龙三的船上有不少私盐，这可是重罪。我们今夜去取些证据，明日送官查办。”
当夜，两人悄悄潜入过江龙的船。船舱里果然堆满了私盐，麻袋上还印着官盐的记号。林尘取了几袋作为证据，正要离开，却听见龙三和一个手下在说话：“……那批货明天就到，跟知府大人说好了，这次的分成他要三成……”
婉清心中一惊：“原来他们还勾结了知府！”
林尘冷声道：“正好，一并揭发。”
第二日一早，林尘和婉清带着证据来到县衙。县令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官，起初还想推诿，见林尘拿出私盐和龙三与知府勾结的书信，顿时变了脸色——他早就看不惯知府贪赃枉法，只是敢怒不敢言。
“少侠放心，本县定会上奏朝廷，严惩这些奸佞！”县令拍着胸脯保证，当即让人去抓捕龙三和他的党羽。
消息传回望川渡，百姓们奔走相告，纷纷提着自家种的蔬菜、做的吃食来感谢林尘和婉清。渡口旁的老槐树底下，有人搭起了简易的戏台，村里的戏班子自发赶来，唱了一出《包公审案》，引得满堂喝彩。
“你看，他们多开心。”婉清靠在林尘肩上，看着戏台下欢笑着的百姓，眼里满是温柔。
林尘握住她的手：“这才是江湖该有的样子。”
离开望川渡时，县令带着百姓在渡口相送。渡船缓缓驶离岸边，婉清回头望去，见老槐树下的百姓还在挥手，龙三那面黑旗己经被换成了一面崭新的“渡”字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下一站去哪里？”婉清问。
林尘望着远处连绵的青山：“志上说，蜀地有座青城山，山上有座古观，观里的道长精通医术，能治百病。我们去看看，说不定能学到些本事，以后也好帮更多人。”
婉清眼睛一亮：“好啊，我还从没见过青城的雪呢。”
渡船在江面上行驶，两岸的青山渐渐染上暮色。林尘看着婉清被夕阳染红的侧脸，心里一片安宁。他知道，江湖路远，还会有更多的风雨，但只要身边有她，有这世间的赤诚与温暖，便无所畏惧。
船行至江心，晚风拂过水面，带来阵阵凉意。婉清裹紧了身上的披风，轻声道：“林尘，你说我们老了以后，会不会也像望川渡的百姓那样，守着一个地方，看着日升月落？”
林尘笑了：“会。但在此之前，我们还要去看看更多的日升月落，帮更多的人。”
婉清抬头，撞进他温柔的眼眸里，突然笑道：“好，都听你的。”
江风掠过船头，带着水汽的清冽，也带着两人并肩前行的笃定。远处的青山渐渐隐入夜色，而他们的前路，正像这江上的灯火，亮得温暖而绵长。
十万大山里的精灵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http://www.220book.com/book/6QWP/)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