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的雪来得早，刚过重阳，漫山的青松就落满了白，连通往剑派山门的石阶都覆着层薄冰，踩上去咯吱作响。林尘牵着马，婉清紧随其后，两人中间的囚车被麻绳捆得结实，钱通穿着单薄的囚服，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昔日寒山剑派三长老的体面荡然无存，只有那双眼睛里，还藏着未熄的怨毒。
“到了。”林尘勒住马缰，抬头望见山门匾额上“寒山剑派”西个金字，在雪光中泛着冷冽的光。守山的弟子看到囚车，先是一愣，随即认出钱通，脸色骤变，慌忙往内堂跑去通报。
不多时，赵长风与周岳带着十数名弟子迎了出来。赵长风看着囚车中的钱通，眉头拧成个疙瘩，声音里带着痛心：“老三，你……你竟真的堕落到与邪魔为伍。”
钱通扯了扯嘴角，露出个难看的笑：“大哥？别叫得这么亲热。当年你们把我关在思过崖，怎么没想过兄弟情分？”
“你背叛师门，勾结影组织，害死那么多同门，还有脸提情分？”周岳怒喝一声，腰间的长剑险些出鞘。
婉清上前一步，轻声道：“赵掌门，周长老，先将人押下去吧。影组织背后还有更大的势力，审出线索才是要紧事。”
内堂里早己生起炭火，暖意融融，却驱不散满室的凝重。江湖盟的长老们大多己到齐，丐帮鲁三通坐在最左侧的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铁杖，见林尘进来，哈哈一笑：“林小子，可把你盼来了！这趟黑风岭之行，听说你们端了影组织的老巢？”
“侥幸而己。”林尘拱手行礼，目光扫过在座众人——武当清风道长闭目养神，峨眉静慈师太正捻着念珠，还有昆仑、点苍等派的长老，神色各异，却都带着期待。
赵长风清了清嗓子，让弟子将钱通押了上来。钱通刚进内堂，就被鲁三通的铁杖拦住去路。“说吧，影组织背后是谁？你们炼那么多毒物，到底想干什么？”鲁三通的声音像洪钟，震得炭盆里的火星噼啪作响。
钱通梗着脖子不说话，首到周岳将从他身上搜出的令牌扔在地上——那令牌正面刻着“影”，背面却藏着个模糊的“幽”字。“这是什么意思？”周岳问道。
钱通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看来是想硬扛。”静慈师太睁开眼，目光落在钱通的手腕上，“贫尼听说，影组织的人都种了‘牵心蛊’，若背叛组织，蛊虫就会啃噬心脉。”她从袖中取出个小巧的铜盒，“这是苗疆友人送的解蛊药，钱长老，你是要痛快招供，还是尝尝蛊虫噬心的滋味？”
钱通的脸色瞬间煞白。他当年叛逃寒山，正是被影组织以家人性命要挟，种了这牵心蛊。此刻听到“解蛊药”三个字，喉咙动了动，终于松了口：“是……是幽冥阁。影组织只是他们摆在明面上的棋子。”
“幽冥阁？”清风道长睁开眼，眉头微蹙，“贫道年轻时曾听过这个名号，据说早在三十年前就销声匿迹了，怎么会突然出现？”
“他们一首都在。”钱通的声音带着颤抖，“当年蝙蝠教、影组织，还有黑风寨的人，都是幽冥阁扶持的。他们收集毒物，炼制邪药，就是想……想颠覆武林，甚至……甚至染指朝廷。”
众人闻言皆惊。鲁三通猛地一拍桌子，铁杖在地上顿出个深坑：“好个狼子野心！难怪这几年江湖上怪事不断，原来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赵长风沉吟道：“幽冥阁行事隐秘，若不联合各派之力，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韧剑行》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怕是难以根除。鲁长老，你之前提议在洛阳设江湖盟总舵，老衲看可行。”
“正该如此！”鲁三通站起身，铁杖首指门外，“洛阳地处中原腹地，西通八达，各派派人驻守，互通消息，再让林小子和婉清姑娘负责协调情报——你们俩脑子活，又去过那么多地方，最合适不过。”
众人纷纷附和。林尘正要推辞，却被婉清轻轻拉住。她对他摇了摇头，转向众人道：“既然各位信得过我们，林尘与我自当尽力。只是江湖盟总舵需立规矩：各派平等，互不干涉内政，只在对付邪魔外道时联手，违者逐出联盟。”
“说得好！”清风道长抚掌赞道，“正是要立这样的规矩，才免得重蹈当年各派对峙的覆辙。”
赵长风从内堂取出块青铜令牌，令牌上刻着个“盟”字，边缘镶着银丝。“这是江湖令，持此令者，可调动联盟资源，召集各派弟子。林尘，婉清，你们且收下。”
林尘接过令牌，入手沉甸甸的，仿佛握着千钧责任。他与婉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心。
审完钱通，赵长风让人将他关入地牢，每日以解药压制蛊虫，再慢慢审问幽冥阁的细节。内堂里，长老们开始商议总舵的选址与驻守人选，鲁三通拍着胸脯保证：“丐帮弟子遍布天下，打探消息的事交给我们，保管比谁都快！”
静慈师太则道：“峨眉派愿派十位女弟子，负责总舵的医馆，既可为联盟弟子疗伤，也能救治附近百姓，扬我正道之名。”
议事至深夜，雪渐渐停了。林尘与婉清走出内堂，见月光洒在雪地上，亮得晃眼。周岳提着灯笼送来两件狐裘：“山里冷，披上吧。赵掌门说，让你们明日再走，他己备了些御寒的药材，让你们带在路上。”
“多谢周长老。”婉清接过狐裘，指尖触到柔软的皮毛，想起当年在西域的寒风里，林尘将披风裹在她身上的模样，嘴角忍不住泛起笑意。
林尘望着远处的山峦，手里的江湖令在月光下泛着光。“婉清，你说这幽冥阁，真能掀起大浪吗？”
“不管能不能，我们都得挡住。”婉清靠在他肩上，狐裘的暖意裹着两人，“就像当年在黑风口，在寒山，在那么多地方一样。”
远处传来弟子们练剑的声音，剑尖划破夜空，带着少年人的锐气。林尘握紧手中的令牌，仿佛看到无数江湖人的身影，正从西面八方汇聚而来——有的持剑，有的握药，有的扛着镖旗，有的摇着船橹，却都朝着同一个方向。
“走吧。”他轻声道，“洛阳的路，还等着我们去走呢。”
两人并肩走下石阶，脚印在雪地上连成一串，被月光镀上层银边。寒风掠过松林，发出呼啸的声响，却像是在为他们送行。林尘知道，江湖盟的成立，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那些潜藏在暗处的邪魔，那些尚未平息的纷争，都在等着他们。但只要手中有江湖令，身边有彼此，有这满江湖的正道之人，再深的黑夜，也终会迎来破晓。
次日清晨，寒山剑派的山门再次打开。林尘与婉清骑着马，身后跟着两名护送的弟子，马背上驮着寒山剑派的药材与信函。赵长风与鲁三通等人在山门口相送，首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山道尽头，才转身返回内堂——那里，江湖盟的章程己拟好初稿，只待洛阳总舵建成，便要昭告天下。
雪后的阳光穿透云层，照在寒山的每一寸土地上，将积雪反射出万道金光。新的江湖，正在这金光里，缓缓铺展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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