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山的雪比往年落得早，车辙碾过积雪地，留下两道深痕。林尘裹紧了身上的披风，怀里的婉清呼吸微弱，后背的掌印己从青黑转为紫褐——幽冥阁亲卫的“噬心掌”带着阴毒内劲，寻常药物根本压制不住，唯有青城山顶冰洞中的千年雪莲能解。
“还有多久到圆明观？”林尘低声问赶车的药农。对方赶着骡车，呵着白气道：“过了前面的云雾崖就到了，只是……玄阳道长怕是不在了。”
林尘心口一沉。三年前他与婉清初来青城山时，玄阳道长还在药圃里教小道士辨识草药，笑声比道观的铜铃还亮。如今车过云雾崖，果然见观门紧闭，门楣上的“圆明观”匾额积着薄雪，透着几分萧索。
“道长！”林尘抱着婉清叩门，许久才见一个身着青布道袍的少年来开，眉眼间依稀有玄阳道长的影子，只是更显稚嫩。“你们是……林少侠和婉清姑娘？”小道士认出他们，眼圈顿时红了，“师父上月羽化了，临终前总念叨你们，说你们定会再来。”
进了观门，才发现里面并不冷清。后院的药圃比当年扩大了数倍，西域的锁阳与中原的当归挨在一起生长，几个穿皮毛坎肩的护灵族人正弯腰除草，见林尘进来，纷纷起身行礼——正是当年在黑风口相遇的护灵族部落。
“护灵族的族人感念师父当年救命之恩，秋收后便来帮忙打理药圃。”小道士引着他们往内堂走，“师父说，草药不分地域，人心也该如此。”
婉清躺在铺着软草的榻上，气息愈发微弱。小道士诊脉后，取出一本线装书递过来：“这是师父留下的《圆明秘要》，里面记载着千年雪莲的位置，只是……”他指着书页上的插图，“雪莲长在断魂崖的冰洞里，那里常年有冰棱坠落，师父年轻时去过一次，差点没能回来。”
林尘握紧书册，目光落在婉清苍白的脸上：“再险也要去。”
次日天未亮，林尘便踏着积雪往断魂崖去。山路覆雪难行，多处冰面打滑，他用剑鞘凿出落脚处，一步步往上攀。越靠近冰洞，寒气越刺骨，崖壁上的冰棱如利剑般悬着，偶尔“咔嚓”一声断裂，坠入深谷。
冰洞入口藏在一道瀑布后，水流冻结成冰帘，晶莹剔透。林尘挥剑劈开冰帘，寒气瞬间裹住全身，洞内竟比洞外更冷，岩壁上凝结着厚厚的冰花，正中央的石台上，一朵雪莲顶着冰晶绽放，花瓣白得近乎透明，花心泛着淡淡的金光。
“千年雪莲！”林尘刚要上前，韧剑行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韧剑行最新章节随便看！头顶突然传来裂响，数块巨大的冰棱砸落下来！他翻身避开，冰棱却砸在石台边缘，雪莲连着冻土摇摇欲坠。林尘扑过去，在雪莲坠落的瞬间将其揽入怀中，后背却被冰棱划开一道深口，鲜血瞬间染红了雪地。
回到圆明观时，林尘的半边身子己冻得麻木，却死死护着怀中的雪莲。婉清迷迷糊糊睁开眼，见他后背淌血，挣扎着要起身，被林尘按住：“别动，雪莲采回来了。”
小道士连忙接过雪莲，按《圆明秘要》的记载，与当归、黄芪一同熬煮。药香弥漫在观中时，护灵族的族长捧着个陶罐进来：“这是我们族的‘暖魂膏’，涂在伤口上能驱寒毒。”
婉清服药后沉沉睡去，林尘坐在榻边处理伤口，听小道士讲玄阳道长的后事。道长羽化前，特意将《圆明秘要》中关于“以毒攻毒”的篇章做了批注，说“噬心功虽阴毒，却可借其戾气反制，需以燥烈药物引导”。
三日后，婉清的气色渐渐好转，己能坐起身翻阅《圆明秘要》。她指着其中一页对林尘道：“你看，玄阳道长说噬心功的内劲会侵蚀心脉，但若用曼陀罗与附子配伍，能激发体内真气与之相抗，再以雪莲固本，便可破解。”
林尘凑过去看，见书页旁还有护灵族的批注，用朱砂画着西域毒草的图样，与中原药材的注解相得益彰。“就像这药圃里的草药。”他笑道，“合在一起，才能发挥最大的效力。”
婉清抬头望向窗外，护灵族的少女正与小道士比试辨识草药，一个说“这是锁阳，能补肾”，一个接“配上枸杞更好”，笑声清脆。药圃里的积雪开始融化，露出底下嫩绿的草芽，在阳光下泛着生机。
“等我好了，我们也种些草药吧。”婉清轻声道，“就种在……我们以后住的地方。”
林尘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布帛传过去：“好，种满院子，让路过的人都能采去治病。”
夕阳透过窗棂，在《圆明秘要》的书页上投下暖光。上面的字迹新旧交叠，有玄阳道长的苍劲，有小道士的稚嫩，还有护灵族的奇异符号，却都在诉说同一个道理——无论是草药还是人心，唯有相融共生，才能抵御世间的寒毒。
青城山的雪还在下，圆明观内却暖意融融。林尘知道，等婉清伤愈，他们仍要面对幽冥阁的刀光剑影，但此刻看着药圃里共生的草木，看着不同族群的人并肩劳作，他突然明白，所谓江湖，从来不是孤勇前行，而是无数双手，在寒风里紧紧相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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