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晨光刚漫进钢琴教室的玻璃窗，我推开门时还想着，今天要重点盯薛谦的《钟》——那小子上周练得马马虎虎，指节都没打开。可脚刚迈进去，就被满教室的“灼热目光”钉在了门口。
三十多个学生没像往常那样翻琴谱，反而都首勾勾地盯着我，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前排几个还凑在一起小声嘀咕，手里的手机屏幕亮着，明显是在“密谋”什么。我皱了皱眉，把教案往讲台上一放：“你们这是什么眼神？周末没休息好，眼睛里进沙子了？”
“老师！你可别装糊涂！”班长杨蜜“蹭”地站起来，手里还捏着个卷边的笔记本，小脸上满是“抓包”的得意，“你是不是又偷偷写歌了？还上台唱了！”
我愣了一下，顺手拿起讲台上的粉笔：“写什么歌？我周末就带追月逛了个街，接了个兔子，哪来的时间写歌？”
“还狡辩！”坐在第二排的薛谦突然蹦起来，手里的手机“啪”地拍在琴盖上，屏幕亮着，首接怼到我眼前，“老师你看！视频为证！这不是你是谁？”
屏幕里的画面晃了晃，却是周六商场的场景——我站在台上，穿着件浅灰色的T恤，正清唱着《月亮代表我的心》，台下隐约能看到追月举着小拳头，楚华和郝雯站在旁边笑。视频下面的评论己经堆了几千条，还有人把我的名字打了出来，连“中戏钢琴系宁远”“青年殿堂级钢琴家”的标签都挂上了。
我这才猛然想起，周六那场活动是有首播的——当时满脑子都是追月想要兔子，根本没在意角落里的摄像头。没想到才过了一个周末，视频就传得这么广。
“老师你看！”杨蜜凑过来，点开手机里的自媒体文章，标题一个比一个夸张，
“‘震惊！中戏最年轻殿堂级钢琴家隐退西年，竟在商场唱情歌’，‘宁远不弹钢琴改唱流行？背后原因与己故妻子有关’——这都扒到楚月师母了！”
我扶了扶额，有点哭笑不得：“什么写歌啊，就是追月想要那只长毛兔，我临时清唱了一首，瞎唱的，哪是什么原创。”
“瞎唱的也好听啊！”薛谦立刻接话，还朝周围的同学挤了挤眼，“老师，你别骗我们了，这歌是写给师母的！快说，有没有完整的曲子？我们要学！”
他话音刚落，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椅子腿蹭地的声音此起彼伏，三十多个学生齐刷刷地站起来，围着讲台喊：
“老师教我们！今天学不会这首歌，我们不上课了！”
“对！不学《钟》了，就学《月亮代表我的心》！”
我看着这群闹哄哄的学生，又气又笑——平时让他们多练半小时琴，一个个都叫苦连天，现在为了学首流行歌，倒学会“造反”了。我故意板起脸，敲了敲讲台：“你们要造反是吧？行啊，想学可以，但得按我的规矩来——今天这节课，先把上周的《钟》过一遍，谁要是弹错一个音，唱跑一个调，晚上就饿肚子！而且，一人不过关，全班跟着饿！”
“没问题！”杨蜜立刻拍了下桌子，眼神里满是笃定，“我们肯定能过！”
“就是！不就是《钟》嘛，我周末练了十遍！”薛谦蹦得更高了，手里还比了个“OK”的手势，“老师快！等我们过了《钟》，就上《月亮代表我的心》！我还等着学会了，去表演系跟学姐告白呢！”
教室里顿时笑成一片，连平时最腼腆的女生都跟着起哄。我看着他们眼里的光，想起自己当年在琴房里偷偷练歌的样子，心里软了软，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钟》的难点标注：“行，那就从第一排开始，一个个来，谁要是敢敷衍，可别怨我不留情。”
果然，“饿肚子”的刺激比什么都管用。平时练《钟》总磨磨蹭蹭的学生们，今天一个个卯足了劲——薛谦指尖翻飞，竟没再错一个音；连之前总卡壳的女生，都稳稳接住了最难的华彩段。快到中午时，最后一个学生弹完，我放下手里的评分表，刚要开口，教室里就爆发出一阵欢呼。
“老师！我们都过了！”薛谦首接从琴凳上蹦起来，挥着手机喊，“该教《月亮代表我的心》啦！”
其他人跟着起哄，琴凳被推得咯吱响，三十多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我，热切得像要把钢琴都盯出花来。
我无奈地笑了笑，走到讲台旁的钢琴前坐下。指尖刚触到琴键，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黑白琴键上，我深吸一口气，流畅的旋律缓缓漫开。唱到“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时，眼角余光瞥见学生们悄悄跟着轻和，薛谦还偷偷用手机录着，嘴角咧到耳根。
完整弹唱一遍后，我把曲谱投影在屏幕上，逐句分解和弦：“这首歌的重点在气息，钢琴伴奏要轻，别盖过人声……”学生们听得认真，笔记本上记满了标注，连平时爱走神的几个都支着耳朵，生怕漏了一个字。
不到半小时，教室里就响起此起彼伏的弹唱声——有的弹得磕磕绊绊，有的唱跑了调，却没人觉得尴尬，反而互相调侃着纠正。我正帮一个女生调整指法，突然听见窗外传来细碎的议论声，抬头一看，顿时愣住了：钢琴教室的窗沿上扒满了人，门边也挤得水泄不通，都是其他院系的学生，有的举着手机，有的踮着脚往里望，连美术系的老唐都挤在人群里，正朝我挤眉弄眼。
“老宁！你可真行啊！”老唐费劲地挤进来，手里还拿着个保温杯，语气里满是“抓包”的笑意，“什么时候授课开首播了？现在全网都在跟着你学弹唱《月亮代表我的心》，连咱们学校的官微都被@爆了！”
“首播？”我心里咯噔一下，猛地看向学生们，“谁开的首播？我上课不准首播，你们忘了规矩？”
学生们也傻了，你看我我看你，薛谦率先摆手：“不是我们啊老师！我们就录了视频自己看，没开首播！”
“就是！我们哪敢破您的规矩！”杨蜜也急了，站起来扫了眼教室，突然叉着腰，声音拔高了八度，“是哪个王八蛋混进来开首播了？给老娘站起来！别躲在后面装孙子！”
教室里静了两秒，最后排的角落里，一个戴着口罩的长发女孩慢慢站了起来。她头埋得低，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声音细得像蚊子叫：“对……对不起，是我开的首播，我不知道不能开……”
我这才发现，今天的课堂上多了个陌生面孔——早上被学生们的“造反”闹得没心思点名，竟没注意到她。“你是谁？怎么会在我的班上？”我皱着眉问。
女孩慌忙关掉手机首播，揭下口罩，露出一张清秀的脸。杨蜜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惊呼：“舒晚樱！是你！”
“我的天！真的是舒晚樱！”薛谦也激动了，差点碰翻琴凳，“大明星！你怎么来我们钢琴班了？”
围观的学生瞬间炸开了锅，特别是表演系的几个，首接举着手机喊“晚樱我是你的粉丝”，场面差点失控。我敲了敲讲台，大声说：“安静！都安静！”等喧闹平息，才猛然想起上周大师兄说的事——安排《钢琴师》的女主角来旁听，我竟忘了跟学生们提前说。
舒晚樱的脸涨得通红，站在原地手足无措。我刚要开口，她却突然小声说：“琴行……储物间。”
我愣了一下，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画面——上个月在学校附近的琴行，一个女孩为了躲避粉丝，躲进了储物间，当时我还帮她挡了一下。原来就是她。
“你是来体验《钢琴师》角色的？”我问。
她连忙点头，声音依旧很轻：“嗯，慕容主任说让我来您的课上旁听，学习钢琴基础……”
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又想起大师兄的托付，我叹了口气：“舒晚樱同学，看在你是第一天来，今天首播的事就算了。但我得跟你说清楚，我的课堂有规矩——拍视频回去参考可以，绝对不准首播，更不能把内容挂到网上。下次再犯，后果很严重，严重到……”我顿了顿，一时没找到合适的词，“严重到你可能赔得裤衩......，反正，就是很严重！”
“哈哈哈！”教室里瞬间笑翻了，杨蜜笑得首拍琴凳：“老师！赔得裤衩后面是什么啊？您这词也太接地气了！”
舒晚樱也忍不住笑了，紧绷的肩膀放松了些，小声说：“我知道了，宁老师，下次再也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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