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泉映月》的旋律本就带着淡淡的哀伤，可我拉得更缓，更沉——每一个音里，都裹着我对楚月的思念：是她靠在琴房门口听我弹钢琴的样子，是她给追月唱摇篮曲的温柔，是她走后，我抱着追月在深夜里的沉默。二胡的声音不似钢琴清亮，却多了几分绵长的呜咽，像在耳边轻轻诉说，又像在夜空里缓缓飘荡。
我闭着眼，指尖跟着记忆里的温度移动，弓子在弦上滑动，偶尔有细微的颤音——那是想起楚月笑时的动容，是提到追月时的柔软。台下没有一点声音，连平时爱起哄的学生，都屏住了呼吸，只有二胡声在大礼堂里绕着，裹着灯光，裹着毕业季的风，裹着每个人心里的柔软。
拉到《神话》时，旋律渐渐从哀伤里透出点暖意——那是楚月曾说过的，“就算我不在了，我们的故事也会像神话一样，陪着你和追月”。我稍稍加快了弓速，声音里多了几分坚定，像是在告诉楚月：我没让她失望，追月好好长大，我也在试着，把思念变成温柔的力量。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我握着弓子的手停在半空，久久没动。大礼堂里静得能听见呼吸声，没有掌声，没有议论，只有偶尔传来的细碎抽泣——我知道，他们听懂了，听懂了二胡声里的思念，听懂了那份藏在旋律里的、对爱的坚守。
我缓缓睁开眼，望向楚华的方向——她抱着追月，眼眶红红的，追月也乖乖地没闹，小手攥着楚华的衣角；郝雯拿出纸巾，悄悄擦了擦眼角；舒晚樱坐在那里，指尖轻轻捏着节目单，眼神里满是动容；而大师兄，正侧头跟曾可曼说着什么，语气里带着点哽咽，曾可曼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眼里满是温柔。
原来，最深的思念从不需要大声诉说，一把二胡，一段旋律，就能把心里的话，说给懂的人听。楚月，你看，你的名字，你的温柔，都藏在这琴声里，被这么多人记住，被这么多人动容——这就够了。
二胡的余音还绕在大礼堂的穹顶，我握着琴弓站起身，对着台下深深鞠了一躬——指尖还残留着琴杆的温度，眼眶里的湿意被我悄悄压了下去。正要转身离场，台下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掌声，欢呼声像潮水般涌来：
“宁老师！再来一首！”
“没听够！再拉一段吧！”
前排的毕业生们都站了起来，有的举着学士帽挥舞，有的用力拍着巴掌，连平时最腼腆的女生都红着脸喊“宁老师别走”。我愣在原地，刚要开口，就见赵校长从嘉宾席站起来，手里拿着麦克风，笑着说：“宁远啊，你看大家这么热情，就再添一段吧！今天是孩子们的毕业典礼，给他们留个难忘的回忆嘛！”
大师兄慕容白也跟着起哄，踮着脚朝我竖大拇指，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楚华抱着追月，也跟着拍手，追月小胳膊举得高高的，喊着“爸爸再唱一个”。我无奈地笑了笑，转头对旁边的工作人员说：“麻烦给我一把吉他吧。”
“哇——”台
下又是一阵欢呼，连后排的校领导都笑了，有人小声嘀咕“果然，宁老师又不弹钢琴”。工作人员很快递来一把木吉他，我接过调了调弦，指尖划过琴弦，熟悉的木质触感让我心里踏实了些。重新坐回琴凳，我对着麦克风笑了笑：“刚才拉的《神话》，其实是有歌词的。之前没敢唱，怕二胡的声音盖过人声，今天用吉他伴奏，正好唱给大家听。”
“好耶！”
台下的欢呼声更响了，杨蜜和薛谦挤在前排，薛谦突然站起来喊：“宁老师！这可是您的不传之秘啊！不能随便唱给他们听！”
话音刚落，旁边几个表演系的学生就笑着把他按下去，有人还捂住他的嘴：“别捣乱！我们还想听呢！”杨蜜也跟着笑，却悄悄朝我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我指尖拨动琴弦，温柔的旋律漫开——是《神话》的吉他版，比二胡的呜咽多了几分细腻的暖意。
“梦中人熟悉的脸孔，你是我守候的温柔……”
我轻轻唱着，目光下意识扫过观众席，楚华正举着手机录像，追月趴在她肩头，小嘴巴跟着轻轻动，像是在学歌词；郝雯靠在椅背上，眼睛闭着，手指跟着节奏轻轻打拍，嘴角带着淡淡的笑。
唱到副歌“万世沧桑唯有爱是永远的神话，潮起潮落始终不悔真爱的相约”时，台下突然有人跟着唱了起来——是前排的几个毕业生，他们或许是刚学会旋律，却唱得格外认真。
渐渐地，更多人加入进来，声音从细碎的附和，变成整齐的合唱，大礼堂里的歌声混着吉他声，裹着毕业季的风，温暖得让人鼻酸。
我看着台下晃动的身影，听着此起彼伏的歌声，忽然觉得，楚月或许也在听——她一定希望看到这样的场景：我的旋律里，不只有思念，还有这样鲜活的、带着集体温度的共鸣；我的日子里，不只有回忆，还有这些愿意跟着我一起唱、一起笑的人。
最后一句唱完，吉他的余音轻轻落下，台下的合唱却没停，有人还在小声哼着副歌，掌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热烈。我站起身，对着台下又鞠了一躬，这次，眼眶里的湿意不再是因为思念，而是因为这份突如其来的、满溢的温暖。
“谢谢大家。”我对着麦克风轻声说，“希望这首《神话》，能成为你们毕业季里，一段难忘的回忆。”
走下台时，追月挣脱楚华的怀抱，小跑着扑过来，抱着我的腿喊：“爸爸，你唱得真好听！我也要学！”
我弯腰抱起她，捏了捏她的小脸，心里满是柔软——原来，最好的纪念，不是把自己困在回忆里，而是带着思念，把爱和温暖，唱给更多人听；原来，楚月留给我的不只是思念，还有让我重新拥抱生活的勇气。
毕业晚会的喧嚣还没完全散去，大礼堂外的路灯晕着暖黄的光，晚风卷着初夏的燥热，吹得人心里软软的。我抱着追月刚走下台阶，就看见慕容白领着两个人迎上来——身边那位气质优雅的中年女人，果然是曾可曼，米白色连衣裙在路灯下泛着柔和的光，头发上的珍珠发簪轻轻晃着；而她旁边的舒晚樱，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手里还攥着个帆布包，见了我，下意识地往曾可曼身后缩了缩，眼神里带着点局促。
楚华和郝雯跟在我旁边，楚华一看见舒晚樱，原本放松的肩膀瞬间绷紧，悄悄将追月往自己身边拢了拢，眼神里的冷意没藏住——她还记着上次首播风波，那些自媒体扒出楚月遗照时的糟心事儿，自然对始作俑者舒晚樱没什么好脸色。郝雯倒是没什么明显反应，只是轻轻拍了拍楚华的胳膊，示意她别太紧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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