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房的阳光正好落在楚月当年用过的谱架上，我正帮追月整理画纸，门“砰”地一声被推开，慕容白举着手机冲进来，鬓角的白发都跟着晃——他手里的屏幕上，正播放着我和追月戴着流氓兔面具，跟薛谦合唱《笨小孩》的视频，镜头里的兔耳朵还在一颠一颠的。
“你老实说！”他把手机怼到我面前，攥着手机的手都在抖，眼神里又急又亮，“这戴面具的是不是你？是不是追月？！”
我看着他那副“不承认就不罢休”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好啊！太好了！”慕容白突然一蹦三尺高，动作太急差点撞到身后的钢琴，踉跄了两步才站稳，脸上却笑开了花，“你终于肯在舞台上弹钢琴了！我跟你说，咱们中戏十三英，盼着在校庆舞台上同奏一首歌，盼了多少年了！这下终于有戏了！”
他嘴里的“中戏十三英”，是当年恩师带的十三个学生，如今大多散在音乐圈，只有他和我守着学校当教授。我看着他激动得像个孩子的样子，笑着补充：“其实该谢曾可曼导演，是她说‘一辈子要做件纯粹的事’，点醒了我；还有追月，她看着我在舞台上，比谁都开心。”
“嗨！说到底还是我无心插柳！”慕容白摆了摆手，得意地挑眉，“要不是我把曼曼（曾可曼）介绍给你，哪有这事儿？这好消息我得立刻告诉恩师！他老人家要是知道你重新站在舞台上，保准要多喝两碗粥！”说着就掏出手机，手指飞快地按着重拨键。
我等他挂了电话，才慢悠悠开口：“对了师兄，我还答应你那位‘白月光’曾导，出演《海上钢琴师》的男主角了。”
“啊？真的？”慕容白的手机“啪”地掉在琴键上，发出一串清脆的音，他捡起来擦了擦，一脸不可置信，“曼曼怎么没跟我说？她上次跟我打电话，只提了剧本改得好，半个字没提你演男主！”
“是我让她低调的。”我指了指琴房门口，“电影上映前不宣传，免得打扰追月的生活。”
慕容白咂了咂嘴，笑着摇头：“行啊曼曼，连我都瞒，够意思！”他刚说完，又凑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刚才说还有事找学校牵头？尽管说，只要能帮上忙，师兄这张老脸豁出去也给你办！”
我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清单，递给他：“暑假我给我们班三十三个学生，每人写了三首歌，加上给舒晚樱的一首，一共一百首。这个夏天他们把这些歌唱火了，现在网友都在催录音室版本。你看学校能不能牵头，给他们出五张合集？二十首一张，正好把这一百首歌都收录进去。”
“你说多少首？”慕容白的眼睛突然瞪大，捏着清单的手指都在用力，“一、一百首？”
“嗯。”我点头。
下一秒，他突然伸手攥住我的胳膊，力道大得差点把我胳膊捏青，嘴里不停喊：“败家啊！宁远你太败家了！一百首歌出五张合集？你就不能省着点用？”
“师兄你先松手，我胳膊快断了。”我哭笑不得地掰开他的手，“别急啊，我手里的歌多着呢，不止这一百首。”
慕容白愣了愣，显然没信：“你说的是真的？可别拿我寻开心！”
我转身拿出那个印着淡蓝色雏菊的半岛铁盒——那是楚月生前最喜欢的盒子，里面装着我跟她在一起时写的所有曲谱。我打开盒子，厚厚的曲谱摞得整整齐齐，至少有三百多首，每一页都标着日期，有的旁边还画着楚月的小涂鸦。
慕容白凑过来，眼睛越睁越大，伸手翻了翻，指尖轻轻拂过曲谱上的涂鸦，声音都软了：“这些……都是你跟楚月在一起的时候写的？”
我点点头：“那时候总跟她待在琴房，灵感多，写了就记下来，没想到攒了这么多。”
慕容白看着铁盒里的曲谱，半天没说话，最后重重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眶有点红：“我的小师弟啊，你哪里是败家，你是咱们中戏的镇系之宝！是中戏之光啊！”他顿了顿，立刻收起激动，正色道：“合集的事你放心，明天我就去找校长，保准给孩子们办得妥妥的！对了，收入怎么分？”
“先让孩子们拿大头。”我想起学生们拒绝经纪公司时的坚定，“他们现在需要钱，却不想为了钱放弃学习——有了这笔收入，他们就能安心练琴、创作，不用为五斗米折腰。剩下的一部分给学校，补贴琴房的设备，最后再捐一部分给儿童福利中心，就当是追月的心意。”
“不行！”慕容白立刻摇头，语气很坚决，“你必须拿大头！这些歌都是你写的，你才是最大的功臣！你要是不拿，追月以后的生活费、学费怎么办？你不能总想着别人，也得为追月打算！”
我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暖得发颤——大师兄总是这样，看似大大咧咧，却把我和追月的事放在心上。我刚想反驳，追月突然从门外探进小脑袋，手里举着刚画的画：“大师伯，爸爸说要给我买草莓蛋糕！钱不够的话，我可以少吃点！”
慕容白蹲下来，捏了捏追月的小脸，笑着说：“咱们追月不用少吃！大师伯给你买最大的草莓蛋糕！你爸爸的钱，咱们一分都不能少要！”
追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蹦蹦跳跳地跑进来，把画递给慕容白：“给大师伯的画！画的是爸爸弹钢琴，我和大师兄在旁边听！”
慕容白接过画，小心地叠好放进兜里，眼眶又红了：“好，好，大师伯一定好好收着！”
第二天上午的琴房课，阳光刚爬过窗台，学生们就各自坐在钢琴前练琴——杨蜜在磨《微光》的转音，陈宇抱着吉他调试和弦，连平时最懒的薛谦，都在认真对着谱子练《演员》的钢琴版，琴房里满是错落却和谐的旋律。
突然，门被“哐当”一声推开，慕容白揣着个文件夹，背着手走了进来，头发梳得比平时整齐，脸上却藏不住笑意。他清了清嗓子，故意板起脸：“都停一下，有正事宣布。”
练琴声瞬间停了，学生们纷纷转过头，眼里满是好奇——这位平时爱跟他们开玩笑的“大师伯”，难得这么严肃。
慕容白打开文件夹，从里面抽出一张打印纸，晃了晃：“学校己经批了！决定帮咱们大师班，把宁老师写的那一百首歌，分成五张专辑录！二十首一张，从下周开始安排录音室，大家这段时间好好准备，把最佳状态拿出来！”
琴房里安静了两秒，接着爆发出震天的欢呼——杨蜜手里的谱子都掉在了地上，林晓、陈宇首接从椅子上跳起来，薛谦更是吹了声响亮的口哨，连最腼腆的苏冉，都忍不住红了眼眶，用力鼓掌。
“还有！”慕容白压了压手，等大家安静下来，又笑着说，“收入分配也定了——宁老师说了，你们拿大头，剩下的给学校补设备，再捐一部分去慈善中心。以后啊，咱们不用为钱发愁，安安心心练琴、创作就行！”
“太好了！谢谢宁老师！谢谢大师伯！”学生们更激动了，几个男生首接冲过去，一使劲把慕容白抬了起来，往上抛了抛。慕容白吓得赶紧抱住旁边学生的胳膊，白发都竖起来了，嘴里喊着：“哎哎哎！放下！快放下！我这老骨头要散架了！”
学生们笑着把他放下来，他揉着腰，却还是忍不住笑：“你们这群臭小子，就会欺负我！”嘴上这么说，眼里的笑意却藏不住——看着这群孩子眼里的光，他比谁都开心。
等闹够了，慕容白走到琴房中央，双手背在身后，语气突然变得郑重又霸气：“我跟你们说，这五张专辑一发行，咱们就要让整个娱乐圈都明白——学钢琴的，玩起流行音乐来，就没别人什么事！”
他顿了顿，眼神扫过学生们，带着点不屑又带着自豪：“什么跟风的中性歌手，什么唱口水歌的‘新星’，跟咱们比，差远了！你们要记住，好音乐不是靠炒作，是靠实打实的功底，是靠心里的劲儿！宁老师给你们写了这么好的歌，你们就得把它唱好，唱到人心坎里去，让所有人都知道，中戏钢琴系出来的，个个都是好样的！”
“好！”学生们齐声喊，声音里满是少年人的意气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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