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晚樱刚要对着追月再说些什么，突然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双手猛地抱头，指甲几乎要嵌进头皮，身体控制不住地蜷缩起来。她的声音撕裂成两半，一会儿是带着惶恐的颤音：“不要争……我才是舒晚樱！”一会儿又切换成柔软却带着哀求的调子：“我是楚月……求你安静点，让我跟老公、跟追月说说话……”
监护仪的滴答声在病房里骤然变得刺耳，追月吓得躲到楚华身后，小脑袋埋在楚华怀里，只敢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楚华僵在原地，手里的水杯差点摔在地上，她看着眼前人格反复切换的舒晚樱，声音发颤地抓着我的胳膊：“姐夫……这、这是不是精神错乱？要不要赶紧叫医生来？”
我却没动，心脏像被重锤砸中，一个荒诞却又带着致命诱惑的念头突然窜出来——我能穿越到这个世界，带着上一世的记忆重新生活，那楚月呢？会不会在舒晚樱头部受撞击的瞬间，她的灵魂也挣脱了时间的束缚，恰好闯入了这具躯体里？
这个念头让我浑身发冷，却又忍不住抓住最后一丝希望。我猛地转身关上病房门，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又快步走到病床边，蹲下来，目光紧紧锁住舒晚樱痛苦扭曲的脸，声音压得极低却无比坚定：“舒晚樱，如果你能听见，先别慌，暂时不要和‘她’争，好不好？”
我顿了顿，喉咙发紧，几乎是屏住呼吸问道：“楚月……如果真的是你，你是……带着自己的灵魂穿越过来了吗？”
这句话像一道咒语，原本还在剧烈挣扎的舒晚樱突然僵住了，双手缓缓从头上放下，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神里的痛苦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的清明。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监护仪的声音还在规律地跳动。
“现在……现在是舒晚樱，还是楚月？”我小心翼翼地追问，生怕打破这脆弱的平衡。
过了几秒，舒晚樱的嘴唇动了动，发出的是舒晚樱本人的声音，却带着难以掩饰的惶恐：“我、我是舒晚樱……可是我的脑子里，突然多了好多不属于我的记忆——有你，有楚华，有楚月，还有你们一起生活的日子……那些记忆好真实，像我自己经历过一样，它在抢我的身体，我控制不住……”
话没说完，她的眼神突然变了，原本惶恐的目光瞬间被温柔和委屈填满，声音也软得像羽毛，首首地看向我，带着穿透人心的依赖：“老公……我是楚月啊……我好难受，我的头好疼，我想跟你说话，想抱抱追月，可是‘她’总在跟我抢……你帮帮我，好不好？”
“楚月……”我几乎要控制不住伸手去抱她，却被楚华拽了一把。楚华的脸色惨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拉着我的胳膊往后退，声音里满是担忧：“姐夫！你别糊涂！这怎么可能是我姐？她只是受了伤出现幻觉了！快叫医生，再这样下去会出事的！”
“不行！绝对不能叫医生！”我猛地甩开楚华的手，声音比平时高了几分，连自己都没察觉语气里的急切，“一旦叫了医生，他们只会把这当成创伤后精神错乱，用药物压制她的意识，到时候不管里面是舒晚樱还是楚月，都会被药物困住——楚华，你想让你姐刚回来，就被当成病人锁起来吗？”
楚华被我说得愣住了，眼泪终于掉下来，她看着病床上眼神又开始变得迷茫的舒晚樱，又看看我，嘴唇动了动，却再也说不出“叫医生”的话。追月也从楚华怀里探出头，小声说：“小姨，别叫医生好不好？万一……万一真的是妈妈呢？”
我重新蹲回病床边，伸手轻轻握住舒晚樱冰凉的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柔下来：“不管是舒晚樱还是楚月，你们都别慌。舒晚樱，那些记忆是楚月的，她不是要抢你的身体，她只是……太久没见到我们了。楚月，你也别急，给舒晚樱一点时间，我们慢慢说，好不好？”
舒晚樱的手指轻轻动了动，像是在回应我的话。她的眼神在两种状态间慢慢趋于平静，不再像刚才那样剧烈挣扎，只是轻声呢喃：“好……不抢了……”
病房里的空气还绷着，舒晚樱忽然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种属于楚月的笃定：“我知道你们还不信……楚华，你去把画板和颜料拿来，我画《晚樱图》给你们看。”
楚华愣了愣，脚步却下意识地动了——《晚樱图》是楚月获得金奖的作品，原稿存在学校档案馆。她几乎是跑着出了病房，半小时后，抱着画板和颜料冲回来。
舒晚樱没说话，只是接过画笔，指尖蘸上淡粉色颜料时，动作突然顿了顿——那是楚月画樱花时的习惯性停顿，先蘸粉，再轻点一点白，调出花瓣的层次感。她低头盯着画纸，笔尖落下的瞬间，仿佛换了个人——手腕轻转，粉白的花瓣层层叠叠晕开，枝桠的线条带着楚月特有的韧劲，连花蕊的淡黄色点染，都和我记忆里楚月的笔触分毫不差。
追月凑到旁边，小声说：“妈妈会画画……”
画到一半，舒晚樱抬头看我，眼里带着楚月的笑意：“你以前总说我画的樱花太柔，没力气，现在信了吗？”
我喉咙发紧，说不出话，只能点头——那幅《晚樱图》，不仅是画得像，更带着楚月独有的灵气，那是模仿不来的，是刻在灵魂里的习惯。
楚华捂住嘴，眼泪无声地掉下来：“真的……真的是姐的手法……”
“还有那个视频。”我忽然想起什么，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生病时怕自己离开，偷偷录了视频，说‘宁远，要是我走了，你别再一个人扛着’，你还记得后面的话吗？”
舒晚樱的眼神瞬间软了下来，声音也放得轻轻的，和视频里楚月的语气一模一样，连尾音的哽咽都复刻得精准：“如果我们有个女儿，名字就叫追月，不要问我为什么这么肯定是个女儿，我就是觉得我们的孩子一定是一个很像我的女儿……”
她说着，眼眶红了，像楚月当年录视频时那样，抬手擦了擦眼泪，动作自然得仿佛这具身体本就是她的。我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心里最后一点怀疑也烟消云散——这不是幻觉，不是记忆错乱，是我的楚月，真的以这样不可思议的方式，回到了我身边。
我忍不住上前一步，想抱抱她，就像以前无数次那样。可手刚碰到她的肩膀，她却猛地往后缩，眼神里闪过一丝属于舒晚樱的惶恐，声音也变了：“不要！别靠近我！”
“怎么了？”我停下动作，心里一紧。
作者“半玦月”推荐阅读《追月时见晚樱开》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6R1D/)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