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场上的喊杀声刚歇，赵珩就像被抽了魂的木偶，瘫在人群后头，眼珠子死死盯着被死士押走的皇帝——那明黄的龙袍沾了泥，拖在地上像条丧家犬，可他看在眼里，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凉了。
萧烬亮身份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完了。先太子遗孤归位，皇帝被抓，柳氏招供，他这个靠着构陷沈家、巴结皇帝爬上来的靖王，就是下一个待宰的羔羊。
“不行…不能留在这…”他咬着牙，指甲掐进掌心，趁着所有人都围着萧烬跪喊“殿下归位”，悄悄往后挪。身边的亲兵早就慌了神，没人注意他们的主子正一点点往拴马的林子退。
退到树后，赵珩才敢喘口气，他扒着树干，回头瞥了眼猎场中央——萧烬正被官员们围着，沈惊鸿站在他身边，侧脸冷得像冰，那双眼睛像是能穿透人群，首首扎过来。赵珩打了个寒颤，不敢再看，转身就往马厩冲。
他的战马还拴在歪脖子柳树上，喷着响鼻刨着地。赵珩一把扯掉缰绳，翻身上马，连马镫都没踩稳，就狠狠一夹马腹：“驾！”
马儿吃痛，嘶鸣一声就往猎场出口冲，马蹄子踏得落叶翻飞，惊起一片飞鸟。
“靖王跑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围在萧烬身边的人瞬间回头，死士们立刻拔出刀，就要追上去。
“别追。”沈惊鸿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顿住了。她盯着赵珩远去的背影，眼底翻涌着恨意，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赵珩，你欠念安的，欠沈家的，今天这账，该我亲自来算。
萧烬转头看她，见她眼里的血丝，就知道她要做什么。他递过一把匕首，刀柄上还带着余温：“小心。”
沈惊鸿接过匕首，反手插进靴筒，转身就追。她没骑马，只凭着鬼医教的绝杀术提气狂奔，裙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和马蹄声——那马蹄声越来越远，可她却听得越来越清，就像当年念安被恶犬撕咬时，那声声“姐姐救我”，清晰得刻在骨头里。
“赵珩！你给我站住！”沈惊鸿喊出声，声音里带着撕裂的恨意。
前面的赵珩听见了，吓得魂飞魄散，又加了一鞭，马儿跑得更快了。可他忘了，猎场出口外是片芦苇荡，马儿跑进去，速度立马慢了下来，芦苇秆子刮得马腹生疼，马儿烦躁地甩着尾巴，脚步渐渐乱了。
沈惊鸿趁机追上，她从袖中摸出一根细麻绳——那是绝杀术里用来绊马的“锁魂绳”，一头系着铁钩，另一头缠在手腕上。她看准时机，猛地将铁钩甩出去，正好勾住马的后腿。
“嘶——”马儿吃痛，前腿猛地扬起，赵珩没坐稳，“噗通”一声从马背上摔下来，重重砸在芦苇地里，啃了一嘴泥。
他挣扎着要爬起来，刚撑着胳膊坐起身，后颈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按住——沈惊鸿不知什么时候己经站到了他身后，掌心的力道大得像要捏碎他的骨头。
“跑啊，怎么不跑了？”沈惊鸿俯下身，凑在他耳边，声音冷得像冰，“当年你看着念安被恶犬撕咬的时候，怎么没想着跑？当年你挑断我手筋的时候，怎么没想着跑？”
赵珩被按得动弹不得，只能偏着头，看着眼前的女人——易容膏被风吹得掉了点边角，露出底下淡粉色的烙痕，那双眼睛，和当年朱雀街上那个哭着求他的沈惊鸿一模一样，可眼神里的狠，却能吃人。
“沈…沈惊鸿？”赵珩的声音发颤，牙齿打着手电，“是你…真的是你…你没死？”
“托你的福，我没死。”沈惊鸿冷笑，脚下猛地用力，踩在他的胸口，“我不仅没死，还学会了怎么让仇人疼——就像你当年让我疼那样。”
胸口被踩得发闷，赵珩咳着血，却还在挣扎：“沈惊鸿，你别冲动！我知道错了！当年是柳氏逼我的！是皇帝让我做的！我也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沈惊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蹲下身，一把揪住赵珩的头发，迫使他抬头看着自己，“念安被关在铁笼里，恶犬咬他的时候，你站在旁边笑，那也是身不由己？我娘被柳氏拧断脖子的时候，你就在外面守着，那也是身不由己？”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砸在赵珩的脸上，烫得他一哆嗦。
“你看着我弟被活活咬死，看着我被灌毒酒、挑手筋，看着沈家37口人头落地，你哪一次不是心甘情愿？”沈惊鸿从靴筒里抽出匕首，刀刃抵在赵珩的右腿膝盖上，“赵珩，你说，这腿，我该怎么处置你才好？”
赵珩吓得魂都没了，他拼命摇头，眼泪鼻涕混在一起：“沈惊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饶了我！我把靖王府的财产都给你！我给沈家当牛做马！求你别废我的腿！”
“饶了你？”沈惊鸿笑了，笑得眼泪更凶，“当年你饶过念安吗？”
匕首猛地往下一压，划破了裤子，冰冷的刀刃贴在皮肤上。赵珩尖叫起来，挣扎着要往后缩，可沈惊鸿的脚死死踩着他的胸口，让他动弹不得。
“念安当年才五岁，他什么都没做，就因为他是沈战的儿子，就被你扔进狼笼。”沈惊鸿的声音平静下来，可手里的力道却越来越大，“他最后喊的是‘姐姐救我’，你听见了，却按住我，不让我动。”
“今天，我废你一腿，算便宜你了。”
话音刚落，沈惊鸿手腕一转，匕首猛地刺进赵珩的右腿筋——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像是树枝被折断，赵珩的惨叫声瞬间划破了芦苇荡，震得芦苇秆子都在发抖。
鲜血顺着刀刃流下来，染红了地上的枯草。赵珩疼得浑身抽搐，右腿软软地耷拉着，再也动不了了。他瘫在地上，像条离水的鱼，大口喘着气，眼泪糊住了眼睛，只能模糊地看见沈惊鸿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这一腿，是还念安的。”沈惊鸿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声音又恢复了冰冷，“接下来，我们慢慢算沈家的账。”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是萧烬派来的死士。他们骑马赶来，看到地上的赵珩，立刻翻身下马，对着沈惊鸿单膝跪地：“沈姑娘，殿下让我们来协助您。”
沈惊鸿点点头，指了指地上的赵珩：“把他绑起来，带回猎场，我要让他看着，当年参与构陷沈家的人，一个个都没有好下场。”
“是！”死士们应着，拿出铁链，就要往赵珩身上缠。
赵珩突然抓住沈惊鸿的裤脚，指甲深深嵌进她的布料里，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沈惊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你放了我！求你了！”
沈惊鸿抬脚，狠狠踹开他的手，力道大得让他滚出去老远，撞在芦苇秆上。她看着他狼狈的样子，眼里没有丝毫同情，只有一片冰冷：“赵珩，你记住，你今天所受的，不及我沈家所受的万分之一。这账，我们慢慢算，日子还长着呢。”
说完，她转身就往猎场走。死士们立刻上前，用铁链锁住赵珩的手脚，拖着他跟在后面。赵珩的惨叫声还在芦苇荡里回荡，可沈惊鸿却再也没回头——她的仇，才刚刚开始。
猎场上，萧烬还站在观礼台边，看着沈惊鸿回来的身影，眼底闪过一丝担忧，随即又被了然取代。他迎上去，递过一块干净的帕子：“擦擦吧。”
沈惊鸿接过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和溅到的血渍，抬头看向他：“赵珩抓到了，接下来，该审沈清瑶和柳氏了。”
萧烬点头，目光落在她沾了血的手上，轻声说：“别太累，有我在。”
沈惊鸿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嘴角微微动了动——有他在，好像这复仇的路，也没那么难走了。
可就在这时，人群里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有人喊：“沈清瑶不见了！”
沈惊鸿猛地抬头，看向之前押着沈清瑶的方向——那里只剩下空荡荡的地面，死士们正西处张望，脸上满是慌乱。
沈清瑶跑了？
沈惊鸿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看来，今天这猎场上的戏，还没唱完。
(http://www.220book.com/book/6R8A/)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