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鹿小葵己经将今日要送的鱼分装妥当。两条最肥美的鲈鱼单独放在水桶里，这是要特供给醉仙楼周掌柜的。
"姐，今天我能跟你去镇上吗？"平安揉着惺忪的睡眼，期待地望着她。
鹿小葵摸摸弟弟的头："今天工地活多，你得帮爹照看。等新房盖好了，姐天天带你去镇上。"
林秀娘从灶房出来，递过一个布包："烙了几张饼，路上吃。早去早回，听说最近镇上来了一伙外地人，不太平。"
鹿小葵应了声，将布包塞进怀里。她特意穿了件打补丁的旧衣，将钱袋贴身藏好。自从上次卖鱼得了一两多银子，她越发小心谨慎。
铁柱准时推着板车来到院外："小葵妹子，今日周掌柜特意嘱咐，要两条最大的鲈鱼，说是要招待贵客。"
"早就备好了。"鹿小葵笑着将水桶搬上车，"铁柱哥用过早饭没？娘烙了饼子。"
两人边说边往镇上去。晨光熹微，路旁的稻田泛着翠绿的光泽。鹿小葵盘算着今日的进项，心里盘算着该给爹娘添置些什么。
快到镇门时，忽然听见一阵喧哗。几个鱼贩模样的人围在路口，神色紧张地议论着什么。
"听说没有？昨儿个老李的摊子被人砸了！" "可不是嘛，说是得罪了富贵楼的人。" "这富贵楼也太霸道了，自家做不好鱼，还不让别人卖好的..."
鹿小葵与铁柱对视一眼，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进入镇门，果然看见鱼市上一片狼藉。老李的摊位被掀翻在地，木盆碎裂，几条死鱼散落在地上，散发着腥臭。老李本人蹲在街角，脸上带着淤青，正默默地收拾残局。
"李老板，这是怎么了？"铁柱上前问道。
老李抬起头，见是鹿小葵二人，苦笑一声："得罪人了呗。昨日富贵楼的掌柜来买鱼，我多嘴说了句'醉仙楼的鱼可比这好'，当晚摊子就被砸了。"
鹿小葵心中一沉。富贵楼是镇上另一家大酒楼，素来与醉仙楼不和。没想到这场争斗竟波及到了鱼市。
"二位若是要去醉仙楼，最好绕道后街。"老李压低声音，"富贵楼的人在前头路口盯着呢。"
铁柱皱眉："光天化日的，他们还想怎样？"
老李摇摇头："那富贵楼的东家与县衙师爷是亲戚，嚣张得很。你们小心为妙。"
鹿小葵思忖片刻，对铁柱道："咱们绕道走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二人推着板车转入小巷。小巷狭窄，车轴吱呀作响。突然，前面拐角处转出三个彪形大汉，挡住了去路。
"哟，这不是往醉仙楼送鱼的小娘子吗？"为首的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阴阳怪气地说道。
铁柱下意识挡在鹿小葵身前："你们想干什么？"
那汉子嗤笑一声："不干什么，就是想看看是什么神仙鱼，能让醉仙楼生意那么好。"说着就要去掀板车上的草席。
鹿小葵按住草席，冷静道："几位大哥，我们做小本生意的，还请行个方便。"
"方便？"汉子哈哈大笑，"给你们方便，谁给我们方便？自从醉仙楼有了你们的鱼，我们富贵楼的生意一落千丈！今天这鱼，你们是送不成了！"
另外两个汉子逼近一步，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铁柱握紧车把，额角渗出冷汗："小葵妹子，一会儿我拦住他们，你赶紧跑。"
鹿小葵却摇摇头，忽然笑道："几位大哥既然是富贵楼的，想必也是懂鱼的行家。不如先看看我们的鱼，再决定拦不拦？"
那汉子一愣，没想到这小姑娘如此镇定。鹿小葵趁机掀开草席，露出桶里的鱼。
阳光下，鱼儿鳞片闪耀，活蹦乱跳。那汉子不由自主地凑近观看，眼中闪过惊艳之色。
"这...这鱼确实不错。"他喃喃道，随即又板起脸，"但那又怎样？今日这鱼你们别想送去醉仙楼！"
鹿小葵不慌不忙："大哥误会了。我是想说，这样的鱼，富贵楼难道不想要吗？"
三个汉子都愣住了。
鹿小葵继续道："醉仙楼每日只要二十条鱼，我这儿还有更好的。若是富贵楼有兴趣，价格可以商量。"
那为首的汉子狐疑地打量她："小娘子，你耍什么花样？"
"做买卖能有什么花样？"鹿小葵坦然道，"醉仙楼给我们五文一条，若是富贵楼诚心要，同样的价钱，我给更好的鱼。"
汉子们交换了眼色。他们原本是奉命来捣乱的，没想到竟遇到这么一出。
"你等等。"为首汉子对同伴使了个眼色，一人匆匆离去。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绸缎长衫、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快步走来。这人一看就是掌柜模样，眼神精明，步履匆匆。
"就是你说有更好的鱼？"他上下打量着鹿小葵，语气倨傲。
鹿小葵不卑不亢地行礼："掌柜的好。鱼就在这里，您过目。"
那掌柜仔细检查了桶里的鱼，又拎起一条掂量，眼中精光闪烁："确实比醉仙楼的那些还要好。你每日能供多少？"
"每日十条这样的特等货，另外二十条普通些的，但都比市面上的好。"
掌柜沉吟片刻："西文一条，我全要了。"
鹿小葵摇头："醉仙楼给五文，掌柜的若是诚心要，同样的价。"
"醉仙楼是醉仙楼，我是我！"掌柜的提高了嗓门，"西文，不卖就算了！"
鹿小葵微微一笑，盖上草席："那打扰了，我们还得给醉仙楼送鱼呢。"
"等等！"掌柜的急忙拦住，"西文五，不能再多了！"
鹿小葵正要回答，忽听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鹿姑娘，这是怎么了？"
周掌柜带着两个伙计快步走来，面色不悦地看了眼富贵楼的人："刘掌柜，这是在做什么？"
刘掌柜冷哼一声："周掌柜管得真宽，难道只准你醉仙楼买鱼，不准我富贵楼买？"
周掌柜不理他，对鹿小葵道："鹿姑娘，今日的鱼呢？贵客己经到了，就等着你的鲈鱼呢。"
鹿小葵指了指板车："都备好了。方才刘掌柜想加价买这些鱼，我说既是与醉仙楼约好的，自然不能失信。"
周掌柜满意地点头，对刘掌柜道："听见没有？做生意讲究诚信。刘掌柜若是想要好鱼，大可自己去寻，何必在这里为难一个小姑娘？"
刘掌柜脸色铁青，狠狠瞪了鹿小葵一眼，带着人悻悻离去。
周掌柜这才露出笑容："鹿姑娘果然守信。今日这两条鲈鱼，我多加五十文。"
过秤结账时，周掌柜压低声音道："鹿姑娘，今后送鱼尽量走后门，我会让伙计接应。富贵楼那边，怕是还会找麻烦。"
鹿小葵点头："多谢周掌柜提醒。"
回去的路上，铁柱心有余悸："好险啊小葵妹子，刚才可把我吓坏了。你怎么一点都不怕？"
鹿小葵望着远处的稻田，轻声道："怕有什么用？越是怕，别人越是欺负你。咱们正正经经做生意，有什么好怕的？"
铁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笑道："不过你真厉害，三言两语就把那刘掌柜打发了。周掌柜后来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鹿小葵但笑不语。心里却明白，今日虽然化解了危机，但富贵楼不会善罢甘休。得想个长久的法子才好。
回到村里，鹿小葵特意绕到老李的摊前，悄悄塞给他一串钱："李老板，今日连累你了，这些钱就当赔你的损失。"
老李连连推辞："使不得使不得！那富贵楼早就看我不顺眼，今日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
鹿小葵坚持将钱塞给他："若是富贵楼再来找麻烦，您就往我身上推。毕竟是因为我的鱼才惹出这些事端。"
老李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忽然压低声音："小娘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我听说富贵楼的东家与山匪有勾结，你们千万小心。"
鹿小葵心中一凛，点头记下。
傍晚时分，鹿小葵进入空间，站在鱼塘前沉思。塘里的鱼悠闲地游动着，对即将到来的风波一无所知。
"看来得想个稳妥的法子。"她轻声自语，"或许该找周掌柜谈谈独家供应的事..."
月光洒在鱼塘上，泛起粼粼波光。鹿小葵望着水中自己的倒影，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无论如何，她都要保护好这个能改变家人命运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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