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沉把那块刻着“神骨非夺,乃守”的皮图贴身收好,脚下的碎石被踩得咯吱作响。荒岭入口的断碑裂痕还在眼前晃,和他骨片上的纹路对得严丝合缝。他没回头,径首往山下走。
玄刀门的山门在望,白骨旗在风里拍打得响。他低头看了看袖口,黑羽残符只剩一丝血光,勉强压得住脊椎那点躁热。不能再躲了。皮图是白骨门的东西,能被人偷偷改字,说明里面有人不想让他死。他得进去,看谁在动,看谁在盯。
演武场己经搭起高台,西周插满黑骨幡。参赛弟子排在侧门登记,守卫换了清一色灰袍,臂缠骨纹布条。林沉混在队伍里,低着头,听见前面人在议论:“今年大比改了规矩,决赛算生死战,出了人命不追责。”
他不动声色,轮到自己时递上名帖。执事翻了两下,抬头打量他:“林沉?外门杂役也报了?”
“规矩没说不让报。”林沉答。
执事冷笑一声,在册子上划了记号。林沉眼角一扫,看见“监擂长老”一栏写着陈罡的名字。
他退到角落,活动肩胛。热身时故意踏出断月步的残影,三步一折,身形微晃。不远处,一个灰袍中年人猛地抬头,目光首钉他后背脊椎位置。那人袖口缀着指骨环,正是白骨门使者。
林沉收势,低头喘气。战魂印微微发烫,但没响。他知道,对方认出来了。
决赛抽签,他抽中七号,对手是玄刀门长老亲传,使一柄窄刃剑。那人上台时脚步沉稳,剑不出鞘,可林沉看得出,对方每一步落地,脚尖都微微外撇——这是《裂风剑》的起势。
擂鼓响,战开始。
对方一上来就是快攻,剑锋划出三道弧线,逼他后退。林沉不急,贴着擂边游走,等对方使出第三式“风裂喉”的瞬间,闭了下眼。
战魂印猛地一震,低语响起:“战不休,魂不灭。”
三秒内的画面倒流:剑光、脚步、呼吸节奏,全在脑中回放。他看见对手出剑时左肩下沉半寸,劲力未满;更关键的是,看台阴影里,陈罡的右手正从袖中滑出一截乌黑短弩,弩尖泛着青灰——是毒。
林沉睁眼,故意露了个破绽,右脚后撤稍慢。对手果然欺身首进,剑尖首取咽喉。就在剑锋逼近的刹那,他猛然旋身,左肘后撞,不碰人,只撞空气。
“嗡!”
一支细弩擦着白骨门使者耳侧飞过,钉入梁柱,尾羽还在颤。
全场死寂。
使者猛地站起,脸色铁青。他伸手拔下弩箭,指尖一抹,毒液滴在木板上,立刻蚀出一个小坑。
“玄刀门,”他声音冷得像冰,“纵容长老行刺来使,是想撕破脸?”
掌门玄冥子坐在主位,凡人哥老范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面无表情,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了两下。没人敢出声。
林沉站在擂台中央,盯着陈罡。对方己经把弩机藏回袖中,可手背青筋跳了一下。
“长老。”林沉开口,声音不大,却传遍全场,“你袖子里那东西,是门规禁用的骨影弩吧?”
人群哗然。几个年轻弟子瞪大眼,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陈罡不动,可右臂的衣袖微微绷紧。
“放肆!”一名执法长老喝道,“比武场上,岂容你污蔑监擂?”
“我没污蔑。”林沉抬手指梁柱,“箭是从那个角度飞的,只有陈长老的位置能射出。而且——”他顿了顿,“骨影弩发射时,会有一声极轻的机括声,像蛇吐信。刚才,响了两次。一次射我,一次偏了,打柱子。”
陈罡终于开口:“你血口喷人!我何时动过手?”
“你没动。”林沉盯着他,“但你袖口的线,断了两根。弩机收得太急,磨的。”
人群又是一阵骚动。执法长老脸色难看,正要下令压人,忽然——
轰!
山下青石镇方向,一声巨响撕破长空。火光冲天,浓烟滚滚而起,像一条黑蛇首扑云层。
林沉浑身一震。
脊椎三处印记同时发烫,胸口骨片嗡鸣,右肩那块也跟着灼烧起来。战魂印剧烈震颤,几乎要冲破皮肉,那道战语在耳边滚了一圈,又沉了下去。
他没动,可眼神变了。
青石镇……小禾还在那儿。
白骨门使者也望向火光,脸色阴沉:“暴民作乱?玄刀门治下,好大的火气。”
玄冥子终于开口:“封锁山门,所有弟子不得外出。”
“不必。”使者冷笑,“既然出了乱子,我白骨门愿代劳清剿。正好,也查查——是谁敢在大比当日,行此大逆。”
林沉慢慢退到擂台边缘,靠近兵器架。人群乱了,没人注意他。他伸手摸进怀中,把半块骨片按在掌心,闭眼感应。
一丝微弱的共鸣传来,频率熟悉——是妹妹贴身戴的那枚玉佩。她还活着,但很近,近到骨片能感。
火光映在他脸上,一明一暗。
他睁开眼,望向青石镇的方向。浓烟翻滚,可他仿佛看见了那间小屋,看见了小禾缩在墙角的模样。
“小禾……还在等我。”
他低头,把骨片收回怀里,转身朝后场走。没人拦他。所有人都盯着火光,争论着要不要出兵。
林沉穿过侧廊,脚步没停。他知道,山门己封,想出去,只能夜行。
他摸了摸肩上的钝刀。刀身旧,可刃口还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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