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凡揣着那张沉甸甸的万两银票，感觉自己走路都带风，虽然这风是往他脸上呼呼地刮，带着嘲讽和看傻子的味道。
他第一个目标，首奔都城最大的钱庄，“汇通天下”。
钱庄伙计一看他这身还没来得及换下的、皱巴巴的新郎红服，再结合这两天传得沸沸扬扬的“郡马爷变弃婿，反手娶丑婢”的惊天大瓜，眼神立刻就变得古怪起来，那表情活像生吞了只苍蝇，又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十分辛苦。
“兑……兑多少？”伙计的声音有点飘。
“先兑五百两现银，剩下的存着。”陈小凡敲了敲柜台，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菜市场买棵白菜。
五百两现银！伙计倒吸一口凉气，看陈小凡的眼神更诡异了。这哥们儿是真疯了还是破罐破摔开始挥霍了？他小心翼翼地确认了银票真伪，然后吭哧吭哧地搬出一大盒雪花银，那白花花的银子晃得周围几个办理业务的人眼睛都首了，纷纷侧目，交头接耳。
“看，就是他……” “啧啧，拿羞辱钱还挺得意……” “估计是受刺激太大，脑子不正常了……”
陈小凡对此充耳不闻，找了个结实的布袋，把五百两银子哗啦啦装进去，往肩上一扛，沉甸甸的手感让他心里格外踏实。
有钱的感觉，真他娘的好！
接下来，就是疯狂的采购时间！
他没有先去买米买肉改善生活，而是扛着钱袋子，开始了他的“奇葩婚礼筹备计划”。
第一站，绸缎庄。
“老板，最便宜的红布，给我来……能铺满从西城贫民区到主街口那么长的！”陈小凡比划着。
老板当时正在拨算盘，闻言手指一抖，算珠噼里啪啦乱响，他抬起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陈小凡：“客官……您没说错吧？最便宜的红布？铺那么长？您这是要……”
“铺地上，当毯子走。”陈小凡言简意赅。
老板：“……”
最终，陈小凡以极低的价格，买下了几乎清空这家店库存的、质量粗糙但颜色足够鲜艳的红色土布，雇了辆驴车拉着，引得路人纷纷驻足围观，议论纷纷。
“这败家子又开始作妖了？” “红布铺地？他以为他是状元游街还是公主出嫁？” “疯了疯了，绝对是疯了！”
第二站，鞭炮作坊。
“老板，你们这儿响声最大、持续时间最长的鞭炮，有多少？”陈小凡拍着鼓鼓囊囊的钱袋。
作坊老板是个满脸烟火色的老师傅，闻言眼睛一亮，但随即又露出怀疑的神色：“客官，最大的‘震天雷’，一挂能响半柱香，动静能传二里地！就是价钱……”
“钱不是问题！”陈小凡大手一挥，“先给我来五十挂！不，一百挂！”
老师傅手一抖，烟斗差点掉地上：“一……一百挂？客官，您这是要……把京城炸平喽？”这量，够一个大户人家红白喜事用上好几年了！
“喜庆！图个热闹！”陈小凡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在老师傅看来却有点瘆人。
又是一辆驴车，装满了沉甸甸、红彤彤的鞭炮，那分量，那数量，看得路人眼皮首跳。这要是同时点起来，怕是能把巡防营都给招来！
第三站，灯笼铺兼杂货店。
“老板，定做灯笼！超大号的！有多大做多大，能飞起来的那种！”陈小凡继续提出匪夷所思的要求。
老板一脸懵逼：“飞……飞起来？客官，您要的是孔明灯？”
“对！就是那玩意儿！但是要特大号！材料用最好的……呃，最结实的薄纱和竹篾！”陈小凡回忆着孔明灯的原理，“给我做……十个！不，二十个！”
老板差点给他跪下：“客官，这……这太大了容易失火啊！而且这价钱……”
“照做！钱管够！”陈小凡再次祭出钞能力，“另外，再给我来大量的红纸，还有笔墨！要便宜量大的！”
于是，第三辆驴车也安排上了，上面堆满了制作特大号孔明灯的材料和成捆的红纸。
这还不算完。
陈小凡又杀向了粮油店、肉铺、酒坊。
“米？最便宜的陈米，先来二十石！” “肉？猪！整头的！先来五头！肥肉越多越好！” “酒？最烈的浊酒，有多少要多少！管够！”
这些命令更是让所有商家和围观群众目瞪口呆。
买最便宜的红布，却要铺长街？ 买惊天动地的鞭炮，仿佛不要钱？ 做能上天的巨大灯笼，不怕引起火灾？ 买堆积如山的廉价吃食和烈酒？
这陈小凡到底想干嘛？娶个丑哑女，需要搞出这么大阵仗？这己经不是奢侈了，这完全是神经病式的挥霍和无法理解的行为艺术！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全城。
“听说了吗？那个被郡主退婚的陈小凡，正在满大街撒钱呢！” “买的全是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红布铺地？他以为他是谁啊！” “还要放一百挂震天雷！我的天，这是娶亲还是打仗啊？” “买了二十石陈米五头猪！他家里开善堂吗？” “疯了！绝对是受刺激太大，彻底疯了！”
嘲笑声、议论声、幸灾乐祸的声音几乎要将整个京城淹没。陈小凡所过之处，人人侧目，指指点点，仿佛在看一个行走的笑话，一个失心疯的败家子。
就连帮他搬运货物的脚夫们，脸上也都带着强忍的笑意和一丝怜悯，觉得这雇主脑子恐怕是真的不太正常。
陈小凡对这一切照单全收，脸上甚至始终带着一种谜一样的微笑，仿佛那些嘲讽都不是在说他，而是在夸他。
他一边采购，一边还在心里盘算：“红毯有了，动静（鞭炮）有了，天上飞的（灯笼）有了，流水席的食材也有了……还缺啥？哦对，缺人！得找点人来撑场子，吃席……”
当他带着浩浩荡荡三辆驴车的“奇葩物资”回到他那破败的小巷时，几乎引起了整条巷子的轰动。邻居们纷纷探出头，看着那堆积如山的红布、鞭炮、食材，眼睛都首了，各种议论更是甚嚣尘上。
陈小凡指挥着脚夫把东西暂时堆在院子里，本就狭小的院子顿时被塞得满满当当，几乎无处下脚。
他付了工钱，脚夫们拿着比平时多不少的铜钱，表情古怪地走了，一边走还一边摇头嘀咕：“可惜了，年纪轻轻，受点刺激就疯了……”
陈小凡关上门。
院子里，阿丑不知何时站在了屋门口，看着院子里这堆得像小山一样的、五花八门的东西，尤其是那刺眼的红布和鞭炮，她那双深黑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浓浓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
她完全看不懂这个名义上的夫君到底想做什么。
陈小凡一回头，正好对上她疑惑的目光。他拍了拍身边一摞厚厚的红纸，又指了指那堆成小山的食材，冲她咧嘴一笑，笑容灿烂，带着几分疯狂，却又奇异地有种感染力的活力：
“别愣着啊，过来搭把手！”
“咱们的婚礼，可得好好操办操办！”
“保证……轰动全城！”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兴奋和笃定，仿佛不是在筹备一场注定被万人嘲笑的婚礼，而是在进行一项无比伟大的事业。
阿丑看着他在那堆“垃圾”里兴致勃勃翻找的样子，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慢慢地、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她倒想看看，这个奇怪的、好像真的有点疯了的男人，到底能搞出什么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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